秦林吃飯很快,大口大口的咽,讓周至言想起了電視劇裏那些端著碗灌酒的糙漢,盡是豪邁。
家裏隻有周老爸和他。
他中午在易碎家蹭飯,下午放學回來的時候老爸已經做好飯菜等他了。
周老爸早年在小飯店掌過勺,廚藝自然不錯,雖然之後有多點照顧他辭了職,在供電所混了個飯碗一直到現在。
周老爸不像秦林,相反他吃得很慢,慢到有段時間周至言都懷疑他是不是看什麼瞎扯淡的養生節目,開始苦練每口飯要嚼二十三下才吞入腹中的技能。
周至言有點早熟,可能沒媽的孩子,少了個把自己當寶的人就成熟得也比較快。
他也知道不是老爸真的吃飯慢,而是在等他啊。
家裏就兩個人,父子倆都不是話多的人,飯桌上總是沉默,可好歹還是有個活人在旁邊的,他怕他吃完了留周至言一個人在飯桌上會孤單會想媽媽。
雖然他從來不說他想媽媽。
周至言晃神回來,看到秦林正吃著他剩下的那碗飯。
一時有些驚訝,畢竟他們總共都隻見過四次麵,他們好像沒有親密到這種程度。
聰明如周至言,沒幾秒他有自己想明白了,因為他想起那天幾個人在餐廳吃飯,也是秦林撐死包掉了剩下的所有燒烤。
他隻是看不慣浪費食物。
這麼想這周至言感覺自己應該可以鬆一口氣,可又覺得還是心口憋了些什麼。
周老板沒去細想過那感覺是什麼,就突然覺得這樣吃飯也挺好的。
反正一個人混日子也是混,搭個人進來玩下也好像不錯。
吃飯間,秦林總共就抬了一次頭,他隱隱感覺有人在看他,果然,抬起頭來,還真有個人靜靜的看著他吃飯,眼神直勾勾的,就算被發現了也絲毫沒有窘迫,壓根沒打算收回目光。
秦林有些愣愣的,問他:“又沾到飯了?”
自己手一摸,往下巴摸了一整圈,喃喃自語:“沒有啊。”
周至言很自然的應和他:“是啊。”
他笑。
秦林張了張嘴,覺得喉嚨幹幹的。
“那你看我幹嘛?”
“唔。”周至言酒窩一顯,繼續說:“替中國農民看的。”
秦林一怔。
“畢竟你這麼珍惜糧食。”
他看著他笑。
秦林神色一滯,埋下頭去,匆匆幹完了最後幾口飯,秦林覺得自己可能真的吃得太快了,哽在食道裏不上不下的難受。
他把兩個大碗疊在一起,收拾了筷子就站起來,丟下一句:“我去上班了。”就跑了。
周至言依舊坐在那,手指曲著輕輕敲著,這個習慣他早已改不掉了。
他是一個容易習慣又不容易習慣的人。
容易的是他適應環境的能力,不容易的是很少習慣會讓他少了不行。
“老板!”
一聲驚呼。
周至言抬起眼瞼,這個人他記得,是店裏的經理,小夥子穿著一身得體西裝,一條暗紋領帶勾勒出整個人的精神,早已不像他初次見他的懵懂了,小夥子成熟了不少。
經理姓黃,具體叫什麼他不記得了。
當初也隻是隨意掃一眼而過,沒太在意,隻知道他是去年的普通大學畢業的學生,這個學曆扔大街上都能拎出一大堆,沒什麼工作經驗,唯獨熱情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