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之堯的眸子又變成貓眼一樣的幽藍、靈異,它們正咬在她的長睫毛下,仿佛要看穿她的眼底,看透她的靈魂。
清嘉不自覺地要躲開它們,垂下眼皮,卻依然能感受到它們的窺探。她重新低下頭。
“抬起頭來。”韋之堯再次命令。
她不得不又將頭抬起來。
“這一切,真的是你想要的嗎?”韋之堯慢慢問,目光仍鎖定她的眼眸。
清嘉不能完全明白他的意思,默默沒有作答。
“不,你的眼睛告訴我,這不是你真正想要的。”之堯自己回答。他皺起眉,眼底有一絲迷惑,“那麼為什麼呢?難道你是怕嗎?你怕你會動搖是嗎?還是聽我說了那番話,聽我說了我愛你之後,你已經動搖了。”他身體微微前傾,仿佛要把她看得更清楚,“所以你要急急地訂個婚,你以為用一個儀式昭告天下,就能幫你鎖住自己的心,是嗎?”
清嘉一時不能消化他的話,手撫疼痛的前額,再次將腦袋埋在胸前。
這回他沒有命令她抬頭,而是繞過桌子,走到她麵前,他蹲下來,兩手分別擱在椅子的兩隻扶手上。如此,她被牢牢圈在了椅背和他的手臂中間。
他說:
“那日我趕到之舜那裏,我之所以認為我有資格過去,是因為我認為我懂你的心。我鎮靜地說完那些話,鎮靜地離去,是因為我有把握,我知道你的心裏住著的隻有我。到現在,看著你的眼睛,我依然相信這一切不是我的過於自負和錯覺。那麼,你到底在做什麼?我說過我不會逼你,我說過我隻願給你你想要的,我說過我會聽從你的心,可是,傻孩子,你居然聽不懂自己的心啊。”
他的聲音離她那麼近,他的呼吸離她那麼近,氣息離她那麼近,壓迫得她四肢僵硬,無法動彈。她感到一陣頭暈目眩。
這不是第一次被他弄得頭暈目眩。不可置信的是,每次出現這種頭暈目眩時,她都有同一種奇異的感覺,她很久以前在什麼地方一定經曆過這麼同樣的一次。
早在第一次被他綁到他家花園,被他的光芒晃得眼花時,她就有了這種感覺。後來,在廬山電影院門口,他突然破霧而來現身在她麵前,這種感覺更強烈。現在,她幾乎可以肯定這種感覺不是毫無根據的偶然。清嘉看著之堯的臉問:“我以前在哪裏見過你嗎?”
“以前,”之堯臉上似乎現出對往事的溫柔,“你指多久以前?”
清嘉眨著眼睫毛說:“我是指,在第一次我在瑞莎上錯你的車之前,我曾經在那之前見過你嗎?”
“你說呢?”他淺笑不答。
“我應該不可能見過你吧?”她支著下巴,目光在他臉上來回逡巡。
“想知道的話,你先回答我記個問題。”他捉住她的手,幾乎是耳語一般問,“你告訴我,你在廬山電影院門口等的是誰?你告訴我,在日出的那一刹那,你為什麼要吻我?你告訴我,在美女走之後,為什麼要留下來陪我度過那些孤單的夜晚?你告訴我是誰在我睡著的時候,悄悄走到我的床邊,愛憐地輕柔地撫摸著我的臉?你再告訴我……”
之堯直起雙腿,將兩手移到她肩後的椅背上,她整個人便被他罩住。他居高臨下地定定地靜靜地看著她,心中發出一聲歎息,她聽到了那聲歎息,聽到他的心跳聲慢慢向她接近……
“哐當!”乍然一聲,門被粗魯地推開。
門口的祖之舜,椅子上的清嘉,以及幾乎覆蓋在她上麵的韋之堯,三個人同時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