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管家最後好似失去了耐心,隻說必須等他家外出的王爺從外地回來,得到允許後方能離開。那眼裏的凶光蠢蠢欲動,顧清柏察覺到了反常,正在此時一個下人來報成安縣的信鴿回來了。
他那被仇恨和相思拉低的智商瞬間上線,心裏閃過不好打的念頭,再也顧不上其它,因為又大好前程所以不能放走是嗎!
一把將旁邊桌子上的茶碗摔碎,撿起一片碎茬對著有額頭狠狠一劃,瞬間開出了一道皮肉外翻的口子,從額頭正中心穿過眉峰劃到眼角上方。
鮮血糊了一臉,睜著猩紅的眸子,對著楞住的王府管家語氣平常道,“杜管家,如今我不小心跌倒破了相這一生都不能在朝為官,很遺憾不能為王爺效力,請問我可以走了嗎?”
說話的語氣不急不緩,臉上的表情就像在說我中午吃了碗拉麵般平常,好似傷的不是他。
隻有他自己知道,這一次的悔恨來的更加洶湧澎湃!
別說劃上一道,就是捅上兩刀都不解恨!
他以為傻丫頭體貼懂事再加上被他的冷淡傷了心這才同意回去,聽到成安縣三個字的刹那他就明白了,她定時答應幫秦王采藥了。
能威脅她的隻有他和家人的安全,以及他的前途,口口聲聲說要保護他,實際上卻在一次次傷害她。
明明知道她更喜歡過寧靜的日子,就因為內心的那點卑微,選擇了進京求學,更可恨的是把她也拖進了這深淵……
自以為是的想要保護送她離開,遠離危險,甚至不惜冷落她,她呢隻是默默承受,順水推舟的離開了,此刻她到家了嗎?是不是已經盡到了毒蛇猛獸成群的起雲山?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時,一滴眼淚順著眼角滑了下去,落入口中,又苦又澀。
離開前那晚,她是怎樣的心情挽留他留下陪她?她當時小心翼翼的表情,以及祈求的眼神,如今就像一把刀子在淩遲他的心髒,他竟然蠢到以為她想遊說自家讓她留京。
那天溫度並不高,到了屋子她就脫了外衣隻著一件薄薄的紗衣……
是他陪她一起去挑的一塊布料,穿著身上就像籠罩了一層絢麗的煙霞,是他最喜歡的一件。
她是怕有去無回,想給兩人留下最美好的回憶,不留遺憾吧?她一個姑娘家……那句留下陪我可好……定時賭上了她所有的自尊耗盡了她全部的勇氣吧?
當時他隻要稍微深思一下,而不是隻顧著狼狽的逃離,就會發現她的異常吧……
用盡了所有的力氣,狠狠的甩了自己兩巴掌,直打的兩耳發鳴卻感覺不到任何疼痛。
心疼的已經麻木了!
她當時一定很絕望、失望、窘迫,所以第二天甚至不願意睜開眼看他,一直送到郴州城外她都一直在裝睡。
如今他不敢激怒秦王府的人,他不怕死,就怕困在這裏,他隻想回到她的身邊任打任罵,再也不分開。
為了這個目的,他甚至自殘,可惜換來的隻是緊閉的木門和冰冷的大鎖。
兩日之後王禦醫的兒子來看他,左右已經撕破臉皮也不在遮掩,從他那裏得知了小魚離開的全部真相。
默默的聽完,知道人走他也未曾多言一句,隻讓他幫忙給馬二奎帶句話不必營救,速速離開返回竹溪鎮好好過日子。
人走後,從懷裏掏出一塊玉佩仔細的摩挲著然後小心翼翼的掛在腰間,這是他的生日禮物傻丫頭還特意花了一百兩銀子請高僧開光。
大師說,那位女施主別的不求,隻求保佑佩戴之人平安健康。
怎麼辦呢?要辜負你的希望,我又要做危險的事了。
夜深人靜時,扯了床幔被子等易燃物堆在門口,然後點燃,卡著火苗越燒越大。
門窗封死,暴力打不開,我就燒,要麼燒死我,要麼等我回來複仇。
明知道自己的丫頭有危險,即便是死他也要死在尋找她的路上。
大火燃起,等下人發現時顧清柏已經踹了門出來,並且將燃著的火扔向了旁邊其它幾間屋子。
連關押他的那個小院都沒逃出去,就又被抓了起來,關押之地也從客房變成了牢房。
不過燒了三間大屋,他也算稍微出了點氣,也能靜下心來思考出路了。
剛靜下心就發現隔壁竟然關押著那日在靈懸寺偷襲小魚的那個左撇子常武。
他就那麼毫無防備的睡著了,那姿勢誘人無比,不過是誘人犯罪。
顧清柏取下頭上束發用的玉簪拿在手裏,慢慢的走過去,將手從牢房的縫隙中伸過去,對準他脖頸狠狠紮了下去,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時已經連紮了三次。
等他清醒想要呼救時,隻能摁著汩汩流血的脖頸發出謔謔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