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雁桑這番話,林西陸的心中湧動著一份溫熱,年少的他,那時候還不懂這份溫熱的感覺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麼。
“壓抑那份不明來源的神識,還需侍仙鏡出一份力方可。”雁桑沒有給林西陸消化這份感覺的時間,她知道,他們行動的越快,林知夏活下來的概率就越大。
她細細的為林西陸解釋著這法子該如何操作,二人談的專注,誰都沒有注意到,一個小小的身影就佇立在窗外,不知已經站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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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後,新任大掌櫃到任,姓馮,像極了原先的大掌櫃,看上去也是矮矮胖胖一團和氣的。
“你們叫我馮掌櫃就成了,一切按照唐樓原有的規矩辦。隻是林知夏接鏡前,我們先把宋軼這樁事了了。”馮掌櫃看著隨和,辦起事來卻是雷厲風行的。
“當時情況危急,知夏是為了救我們迫不得已才……宋軼的。”林西陸連忙解釋道,他生怕馮掌櫃責罰林知夏取人性命,可那個“殺”字在他腦子裏滾了幾滾,還是無法說出口。
自林西陸醒後,林知夏一直在房中照顧他,因此他比誰都清楚,宋軼死後,知夏的日子是有多麼難熬……
他沒有一晚能睡的踏實,睡不著是常事。偶爾身體撐不住了,淺眠中,他總是哭喊著宋軼的名字。醒著的時候,甚至還沒一個病人吃得多。有時自己一個人坐著發呆,眼淚就不由自主的掉下來了,還生怕林西陸看見傷神,用袖管偷偷抹去。
“小六爺莫急,這事兒我定會調查清楚的。”馮掌櫃擺擺手,讓林西陸安心。
俞廣白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一番,馮掌櫃挑眉:“這上古之媼本是很難進入人體的,卻不知他是怎麼附著在宋軼身上的?”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人答得上來。
馮掌櫃對著林西陸微微鞠了一躬:“小六爺,不知可否讓在下看看你那晚封印起來的胎光。”
林西陸不明就裏,也還是將黃符拿了出來。
馮掌櫃恭敬的雙手接過,輕輕展於院中石桌之上,接著從懷裏掏出一個獸皮小卷,小卷展開,裏麵是九長九短十八樣武器:刀、槍、劍、鏜、棍等等,一樣不少,每一件都隻有成年男子小拇指般大小。他小心拿出一柄金剛杵,口中念念有詞,那金剛杵隨著馮掌櫃的口訣一下一下的敲擊著封印了胎光的黃符,黃符上的朱砂伴著敲擊聲逐漸變淡,在消失不見之時,金剛杵也停止了敲擊。
一道紅光破符而出,初初還不成樣子,漸漸的成了人形,有了輪廓,五官也淡淡的浮現了出來。
“宋軼!”林知夏驚呼道,眼淚瞬間就流了下來。
眾人大驚,這居然是宋軼的胎光。
“原來是那媼不知用什麼法子將宋軼的主魂胎光從身體裏擠了出來,他才能進了宋軼的身,讓人察覺不到。”雁桑解釋道。
生人都有三魂七魄,若有鬼魂妖魔上了生人的身,那必定會多出幾個魂魄來,唐樓的人定會察覺到,這媼的心思倒是巧妙,花花腸子完全不輸人類。
“然後控製宋軼的胎光引開西陸,自己在麵裏動了手腳。”雁桑繼續解釋:“主魂胎光離了人,這人就活不過一時三刻了……”
林西陸感激的望向雁桑,他知道她的這番話是講給林知夏聽的,好讓知夏知道,哪怕不是他刺了宋軼,宋軼也會因為胎光離體而死。
“小六爺,敢問一句,你是從哪兒領宋軼回來的?”馮掌櫃顯然考慮到了更多,繼續問道。
“那日我和知夏追著妖物到了踏雲館附近,那妖物卻失了蹤影。我們離開了踏雲館沒多久,就遇見宋軼了。”林西陸回憶道。
“哦,踏雲館?”馮掌櫃思索著:“這事兒怕是沒這麼簡單啊,上古異獸大多直接殘暴,這取人主魂的法子,估摸著不是一隻媼能想出來的。”
眾人麵麵相覷,難道還有誰在給這隻媼出謀劃策?
“此事容後再說,眼下宋軼的事算是明了了。林知夏,你準備準備,明日接鏡吧。”馮掌櫃收起獸卷,又恢複了笑眯眯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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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好了?”雁桑問。
“恩,他睡了,這就可以動手。”回答的是林西陸。
二人輕手輕腳的來到林知夏的房內,雁桑麻利的封了林知夏的五感六識,讓他徹底進入昏迷狀態。
林西陸默念咒法,侍仙鏡中的拜言應咒而出。這拜言受了林西陸的食指血,與他是心意相通的,無需多說,拜言自然明白林西陸心中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