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那個名字,林西陸的腦袋裏“嗡”的一聲,陸望舒再說什麼他也聽不見了,腦海裏隻是不斷盤旋著……怎麼會……怎麼可能……怎麼可以……為什麼……
“西陸!西陸!”陸望舒見林西陸麵色慘白,心神恍惚,十分不忍。但這真相,林西陸已經追尋了數十年,自己這樣做究竟是對是錯呢……
半晌,林西陸漸漸回過神來,看到陸望舒焦急擔憂的神色,他試圖擠出一絲笑容,卻始終是徒勞:“出事那年,四姐就同我說過,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
說著,他的眼中蓄滿了淚水:“但,大掌櫃……竟去的那麼淒涼……”
饕餮的腋下是為異眼,這異眼不但能對敵人發動攻擊,還有能窺探過去的能力。王煥魂魄被吃的時候,這異眼看到了控製林知夏肉體的邪識。這邪識這麼多年來,靠著不間斷的吸食別人的魂魄來逐漸壯大,這些被吸食的魂魄之中,總有幾個怨念特別深的,沒有那麼容易同邪識融合,有些甚至需要千百年才能被吸收。
這其中,就有那蘿卜地精的精魂,因為那蘿卜地精差一口氣就能登仙,卻慘遭橫死,臨終怨念尤為強盛,所以至今仍有一絲不甘心的神誌在困在邪識體內。饕餮從邪識體內看到的,就有這地精的記憶。
記憶之中的當年,那道邪識剛剛進入林知夏的體內,就被大掌櫃發現了,大掌櫃施計誘它出來,打算將其斬除,哪料到這邪識不是普通的東西,上麵不但附著了四方山鎮魔池中各種邪物的欲念,還混著太極天皇大帝承淵、北極紫微大帝星河、東極青華大帝青華以及南極長生大帝曜華,這四方帝在這九重天闕內,三清世界中四處遊蕩的對人世的一抹眷戀,這眷戀中有千年的孤寂,有對萬物的大愛,還有對人心不古的痛心。雖然隻有小小的一抹,但到底是後神的執念,本就比尋常仙家厲害了許多,更何況配上了各種邪物的欲念……大掌櫃根本敵不過那東西,不幸命隕其手……那邪物害了大掌櫃後,本想奪其精元法術,沒料到被一隻地精撞破,正在吸食地精的精元之時,俞廣白及時趕到,這才保住了大掌櫃的肉身中的精元。
“如今這事情也算是水落石出了,我們要將那邪識從知夏體內驅除,再想辦法除去他!”大掌櫃對陸望舒的再造之恩,他一刻也不敢忘記,麵對如此沉重的過去,他也是鬱鬱寡歡的,但看到淚水不停的從一向理智冷靜林西陸麵上滑落,他必須振作起來。
“嗯!”林西陸抹去麵上的淚痕,心中騰起一股火焰,雖然這股火焰是第一次在他的心中點燃,但他知道,這股火焰就是仇恨,這邪識殺害大掌櫃,控製林知夏的身體做出許多傷天害理之事,這些仇聚集在一起,讓這把火焰越燒越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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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師兄今日在左相府中歇下了?這倒是頭一遭……難不成這相府中有美人?”已過了午夜,薑哲還在大殿中翻閱著兵書,聽到探子回稟,他有些意外。
“是。左相府外,還有太後的人。”那探子跪倒在地,一五一十的彙報到。
“哼!那妖婦知道師兄在幫我,又怎麼會不在他身邊放人呢。”薑哲輕哼一聲,繼續埋首書卷。
那探子見國主再無吩咐,悄然退了下去,又回到了左相府的房梁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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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等到了午時,武伶館開門迎客了,陸望舒和林西陸二人心中雖急,但還是擺起了權貴的架子,同坐一架宣金雕花大馬車,緩緩地駛向武伶館。
“這武伶館中的伶人分三等,下等琴倌,中等戲子,上等風月客。”眼看快到武伶館,陸望舒向林西陸解釋道。
林西陸點點頭:“這館主呢?”
陸望舒搖了搖頭:“自從五年前,得了芙蓉城的鑰匙,那館主就躲了起來,對外說是避世,其實是怕各方勢力去奪那鑰匙,為了自保罷了。”
“那太後和薑哲豈會善罷甘休,必定派了不少人去找吧。”林西陸可不相信宮裏那兩位是省油的燈。
“這是自然,兩廠的人都被派出去了好幾輪,可都是一無所獲。”
“這館主倒是藏得隱秘,既然這是虛鏡,所及範圍就應該隻有一個芙蓉城,他倒是能在這城中躲上這麼些年……”林西陸覺得奇怪。
“因為……”陸望舒側耳朝四周細聽了一番,俯到林西陸耳邊,低聲說道:“從來沒有人見過館主的樣子,他在館內一直閉門不出,偶爾出行都帶著頂青衣麵具。相傳,除了前任國主,沒有人見過他的真麵目,甚至連是男是女都不一定,更何況找到他的蹤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