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許嫻的死,使得整個學堂人心惶惶。此處本就是私塾,能進來念書的學生家裏條件都不錯,不乏有錢人家的子弟。這有錢人多的地方,消息也會分外的靈通。
“聽說警察廳派人找你們問話了?”孫大聖特意四處張望了一番,才壓低了聲音對林西陸他們說道。
沒想到這消息傳得如此之快,林西陸忖道。
“唉,許先生雖然平時凶了些,但也是挺好的一個人,怎麼就被人給害了呢……”孫大聖見林西陸對這話題有些諱莫如深,倒也不再窮追不舍。
林西陸心中雖然沒有孫大聖這番感慨,但也有些疑問,怎麼這許嫻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見過自己和陸望舒之後出了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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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可有警察去學堂騷擾你們?”林西陸等人才一進門,馮掌櫃就擔心的問道。
“放心吧,馮掌櫃,這件事的輕重我們都曉得,就算警察再來,我們也不會說什麼的。”林西陸出言寬慰道。
“老爺子今早特意又來電話問了,”馮掌櫃語重心長的說道,“他對你們一直放心不下,若不是醫生一直勸著,怕是昨天連夜就上了火車趕來了。”
林西陸注意到,當馮掌櫃提及這位“老爺子”的時候,語氣很是恭敬,而林知夏的眼中也是滿滿的感激。這老爺子到底在這重虛鏡中扮演一個什麼角色呢?唐樓九侍還沿用了原來的姓名,說明不是親戚,但似乎其他人在言談之中都將他擺在很高的地位,就連一向沒個正行的蘇南星說起他時,也褪去了那身痞氣……這樣的一個人,真是讓人琢磨不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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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夜裏的山城,因為臨著江的緣故,總會有些徐徐的江風掃過一條又一條濕潤狹窄的小巷。唐樓對街鍾表店旁的小巷裏,一些白日留下的垃圾被風卷起又落下。不知是哪家人用過的廢宣紙卻始終在空中飄飄蕩蕩,遲遲不肯落下。忽然間,一陣白色的濃霧不知從何處騰了起來,瞬間漫過了一整條巷子。“嗖”的一下,那張漂浮不定的宣紙被一個影子抓進了霧中,待片刻後濃霧散去,那張宣紙被團成一團,扔在了垃圾桶的深處。
濃鬱的霧氣伴著江風緩緩漂移,最終,停在了唐樓門口。從霧氣中伸出了一直雪白的手,每一根都如同剝了皮的水蔥般白嫩修長。那隻手在朱漆大門的獅子銅環前頓了半晌,最後像是鼓起勇氣一般,拿起那銅環,輕輕的扣了下去。
“叩叩叩”悶悶地敲擊聲在寧靜的深夜裏分外的明顯。
半晌,無人應門,那手還不死心,又叩響了門環,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夜太深,大家都已經陷入了沉沉的睡眠,等了一會兒,還是無人來開門。
一聲哀怨又低沉的歎息從濃霧中傳來,隻見那隻手縮回了濃霧中,而那濃霧由一團變作細長的一條,從朱漆大門的門縫中一點一點的滲了進去,最終消失於門外。
本來算得上涼爽的夏天,忽然多了點陰森的涼意,林西陸不由自主的將身上的被子緊了緊,神誌也清醒了些。
除了涼意,空氣中也的濕度也明顯的上升了許多,林西陸握著的被角有了幾分陰雨天時衣服曬不幹的感覺。雖然說不上害怕,但此刻身上不但一點法術都沒有,就連拳腳功夫都使不太出來了,這讓林西陸很沒有安全感,有一個瞬間,似乎又回到了剛進唐樓時,那些夜夜不敢睡熟,時刻提著膽子,怕被妖物偷襲的日子。
那陣涼意越靠越近,林西陸明顯能感覺到那涼意的來源似乎在觀察他,湊在他眼睛的正上方仔仔細細的觀察著他。這感覺讓他心裏發毛,他佯裝睡熟的翻了個身,麵對著牆壁,避開了那道涼意的直視。
那道涼意不折不撓,竟然跟到了床上,依舊直勾勾的盯著他。林西陸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那道涼意絲毫沒有要離開的趨勢,但也沒有進一步的舉動,隻是這樣一瞬不瞬的看著他。
“林西陸……”一道細弱蚊蠅的聲音輕聲的叫著他的名字。
林西陸強忍著睜開眼睛的衝動,繼續裝睡。
“林西陸……”那聲音變得響亮了些,“林西陸你醒醒……林西陸,我看見你抓背角了,我知道你醒了。”
心底裏重重的歎了一口氣,林西陸還是將緊閉的雙眼睜開了。眼前不過咫尺的距離,正窩著一團濃霧,林西陸下意識的往後退了退。
“你要做什麼?”他裝作害怕的樣子,抖著聲音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