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意識到了自己的聲音太過招搖,林知夏猛地收了聲,疾步走到了窗邊,謹慎的張望了一番,關上了窗戶,再帶上了門,這才壓低了聲音說道:“怎麼在你這兒!”
林西陸頓時反應了過來,他手上這物件是林知夏和原來的林西陸應該認識的東西,此刻的自己卻對它是一無所知。此時此地,隻好故技重施,裝作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林知夏的性子早就被林西陸摸透了,隻要自己不吭聲,林知夏肯定要不了多久,就會如竹筒到豆一般和盤托出。
“這事情大掌櫃知道麼?”不出林西陸的所料,林知夏開始不淡定了,來回的在房裏踱步。
林西陸搖了搖頭:“我誰都沒說。”
“這東西能毀天滅地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留著它做什麼?”林知夏完全不能理解林西陸的所作所為。
“我也是偶然之間得到的,就是不明白,這小小的東西,怎麼就能夠毀天滅地了。”林西陸再次拿起那個陶泥,圓不圓方不方的,像是小娃娃隨手用泥巴捏出來的玩意兒,若不是上麵有道看上去破舊不堪的符咒,這東西怕是掉在路邊也不會有人多看一眼的。
林知夏正欲回答,聽得下麵的喧鬧聲漸起,想了想:“先下去吃飯吧,免得惹人生疑。”
林西陸想想也是,若是此時再不下去,怕是又有人要上來叫他們吃飯了,這東西被別人看見了,怕是一場禍事。於是仔細的收好,反複叮囑林知夏不要告訴別人後,這才下了樓。
一向話多的林知夏因為心中揣著事,這頓飯吃的是沉默寡言的,有眼睛的都看出來他有心事,大掌櫃耐心的問了三四次,林知夏都隻是重重的歎了一口氣,接著又搖了搖頭,一個字也沒說。
西陸究竟為什麼連大掌櫃都要瞞呢?林知夏不能理解,隻感覺自從跟陸望舒交了手之後,西陸好像就有些不一樣了,以前雖說也是少年老成,但不會像現在一樣,讓他產生一種摸不透夠不著的感覺,就好像……西陸把自己裝進了一個玻璃罩子,雖然還是看得見聽得見,但其實卻早就和自己不在一個空間裏了。
“知夏?”林西陸接連叫了好幾聲,林知夏這才回過神來,狠狠的咬了一口碗裏的牛肉,這個罪魁禍首,還真是讓他的心裏亂成了一團麻。
林西陸看著他惡狠狠的模樣,也不問緣由,笑著遞過一碗龍骨雪梨湯:“太燥了,喝點湯去去火。”
林知夏一聽,更是來氣,“頓頓頓”一口氣將那湯喝了個幹淨,也不管林西陸究竟有沒有吃好,拉起他就走,邊走還邊說:“我們去練功了,你們慢慢吃。”
在座的眾人以為這兩個少年是鬧了什麼矛盾,於是都默契的沒吭聲,繼續該吃飯吃飯,該喝湯喝湯。
“說吧,你究竟是什麼打算?”明知道其他人都在吃飯,林知夏還是不放心的仔細觀察了一番,將門窗都緊閉了,這才問道。
“打算……”林西陸倒了兩杯茶,遞了一杯過去,“我也沒打算做什麼,隻是好奇而已。”
“拉倒吧!”林知夏接過茶,也沒喝,直接往桌子上一放,“你那一次是限於‘好奇’,不得到結果,你連自己都不肯放過。”
林西陸笑了,這笑意開始還很淺很淺,漸漸的卻變得洶湧澎湃,將他心中那些由時光造成的裂縫一點點的淹沒掉了。
林知夏看著笑出眼淚來的林西陸覺得莫名其妙,心中卻也有幾分荒唐的開心,雖然還是板著臉,但心中的那份焦灼卻一點一點的消失了。
“說吧,這一次究竟打算闖什麼禍。好歹兜著的時候我還能有點心裏準備。”林知夏見林西陸笑夠了,端起那杯茶,一小口一小口的啜了起來。
哦?這虛鏡中的林知夏常常幫林西陸背黑鍋麼?林西陸的眉尾稍稍挑了挑,饒有興致的看著林知夏:“這次不用你兜著,真的。”
“每一次都這麼說,哪一次不是事後火急火燎的找我,不說別的,就說那日陸望舒跳了白水河,要不是我拉著你跑,你恐怕要傻站在那等著他師父過來收拾你吧!”
林西陸有些語塞,過去的事,他一概不知,自然是林知夏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林知夏見他不吭聲,以為自己戳到他痛處,心中有些愧疚:“我……我也不是那個意思,隻是這事情我既然已經知道了,就不能撒手不管。再說了,我們這次從山城千裏迢迢到平城,就是為了這東西,如今東西既然已經拿到了,隻要交給大掌櫃,我們就能回山城了,不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