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伍】虛鏡(下) 【壹佰貳拾柒】烽火燒幾季(1 / 2)

“二爺,你是說,這邪識一旦逃入虛鏡後,會直接進入知夏的身體?”陸望舒的身體還沒大好,此刻的焦急讓他麵上泛出不自然的潮紅。

俞廣白點了點頭,手中捏了支一直沒有點起來的煙:“西陸在其中的處境怕是更加艱難。”

“二爺,我必須去一趟,不計後果。”陸望舒的眼眶深深的陷了進去,臉色也是不健康的土黃,但他此刻的堅定卻沒有人能夠懷疑。

“江雪怎麼辦?”那隻煙已經在俞廣白的指間變的皺皺巴巴,辨不出形狀了。

陸望舒眼神一軟,江雪,他的軟肋,他的不舍,他的放不下,這二爺還真是抓的太準。

“我帶給江雪的苦難遠遠大於幸福,離開我,唐樓也會將江雪照顧的很好。”

沒有人知道陸望舒是帶著什麼樣的情緒說完這句話的,可他眼中的不舍與堅決確是所有的人都看得分明的。在場的人沒有人出聲,他們沒有辦法反駁陸望舒,也不忍心反駁他。不知從什麼時候起,眼前的陸望舒已經從一個瘦瘦小小的沉默少年變成了這樣一個敢想敢做,意誌堅定的沉穩大人了。

“好。我去安排。”手中的香煙最終折為兩截,俞廣白勉強擠出個笑容,離開了房間。

“二爺!”馮掌櫃在房內急得直跳腳,他原指著俞廣白能勸上一勸這個榆木疙瘩,沒想到他居然答應了陸望舒這個明知會送命的要求。

“雁桑,我是不是做錯了?”俞廣白使勁的撓著後腦勺。

雁桑拍了拍俞廣白的肩頭,很久都沒有說話,當西沉的太陽一點一點的消失於地平線時,冬日的寒月也悄悄的登場了。

“我不知道,廣白,我不知道……”雁桑攏了攏被風吹亂的頭發,“人和人看重的東西都是不一樣的。在望舒眼中,西陸和知夏是比他性命還要緊的,為了他們放棄自己的性命,對他來說,是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事了。”

俞廣白認真的看著雁桑的側臉,每當他心煩意亂的時候,隻要看到雁桑,就好像全世界的喧囂都停止了,宇宙的中心隻剩下他和這個麵容清淺的女子,靜逸到讓他從心底發出一聲長長的安心的歎息。

俞廣白熾熱又執著的目光雁桑當然感覺到了,她沒有回頭,繼續迎著冷風說到:“我很羨慕他們,這麼多年了,看過了爾虞我詐,看過了人心險惡,也體會過生存的不易和生命的可貴。所以我知道,望舒也好,知夏和西陸也罷,他們都是不是那種嘴上說說的孩子,他們說會對你好,就會對你掏心掏肺。他們說會來看你,哪怕天上下了刀子,他們也不會有半分的推諉。這塵世之中的赤子之心,又還有幾顆呢?這樣珍貴的東西,我想好好保護著,哪怕是用我自己的性命也可以。”

俞廣白的神色漸漸冷了,他知道雁桑是偏愛西陸他們的,但沒有想到她願意為了他們付出到這個地步:”雁桑,唐樓九侍不是兄弟姐妹,隻是同事,從來也隻是同事……”

雁桑終是回過頭來了,沒有因為俞廣白的話而有半分的不悅,她明白,俞廣白無法讚同她的說法,隻是因為,俞廣白將她看的太重了。

“廣白,你放心,我不會擅自做什麼傻事。”雁桑對著俞廣白輕輕一笑,庭院中橘色的燈光從雁桑身後透了過來,讓她看上去更安靜柔和了,“今時今日,你還能如此待我,我心中總是歡喜的。但你的問題,我真的回答不了,畢竟,自始至終,我都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他們的真心,所以無論他們做出什麼選擇,我能做的,都是支持。”

“你啊……”俞廣白的手撫上了雁桑的頭,“我雖然理解不了他們,但我總是選擇站在你這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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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街上安靜的有些詭異,沒有哭喊聲,沒有槍炮聲,也沒有流氓土匪打家劫舍的辱罵聲。

林西陸站在唐樓門口,看著空空蕩蕩的大街,竟生出幾分不習慣了。

“新司令的駐兵先到了,聽說一夜之間繳滅了山城周圍的十八寨,那些流匪死的死逃的逃。”街對麵鍾表店的老板拉開了店門上的鐵閘,“興許,是個好司令,我們的好日子到了。”

“你還真是沒被騙怕,”老板娘拎著豆漿油條走了過來,“多少任司令走馬上任,還不是走了虎豹又來了豺狼,一個不如一個!您說是吧,六爺?”

林西陸沒料到老板娘會問上自己,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答“是”,還是“不是”,隻能笑了笑,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