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度日如年,林知夏在那條短短的走廊上來來回回走了不下百次,最終頹然坐在手術室外的木凳上。
“林司令,你也別太憂心了,身體要緊。”一個副官壯著膽子上前。
“有煙麼?”林知夏抬起頭,肩膀垂的低低的。
那副官一愣,這是第一次,他發現林司令原來不隻是那個高高在上,冷血無情的白麵閻羅,而也是一個剛剛過了二十歲生日的,會喜會悲,有血有肉的單薄而鮮活的年輕人。
副官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盒皺巴巴的香煙盒,在手上磕了半天,一支同樣皺皺巴巴委委屈屈的煙才從煙盒裏掉了出來。
因為這支不體麵的煙,副官顯得有些局促:“就一支了,不是什麼好煙。”
“給我吧。”林知夏朝著這個年紀足以做他父親的男人伸出了手。
副官頓了頓,麵前這個清瘦的年輕人看上去疲憊極了,將手中的香煙遞了過去。
林知夏將煙嘴含在口中,有些口齒不清的問道:“有火麼?”
副官將皺巴巴的煙盒塞回兜裏,摸索了一陣子,掏出一盒火柴盒子。
“嗤啦”一聲,橘色的火苗從紅色的火柴頭上燃了起來,林知夏含著煙湊了上去,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後緩緩的吐出一個煙圈。
“醫院不許抽煙!”帶著口罩的小護士飛奔了過來,雖然看不清模樣,但一雙眼睛卻瞪得滾圓。
“你知道他是誰麼?”副官攔在林知夏前麵。
“誰都不許抽煙!”小護士不依不饒,狠狠的瞪了林知夏一眼。
副官還想再說什麼,林知夏卻“唰”的一下站了起來,狠狠的將煙頭摁滅在窗戶邊的垃圾桶上。
“不好意思。”看著林知夏的薄唇一張一合,副官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小護士滿意的一扭身,朝著遠處的病房走去。
林知夏看著腕上的手表,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
“報告司令,伏擊的人已經抓住了。”一個列兵前來彙報。
“打斷雙腿,關起來,等我回去審。”林知夏沒有絲毫的斟酌猶豫,甚至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刺耳的一聲,“吱嘎”,讓林知夏像一隻驚弓的鳥一般,“嗖”的一聲竄到了門邊。
“他怎麼樣了?”林知夏沒有發現自己的聲音裏帶著抑製不住的顫抖。
“搶救的及時,現在沒什麼大礙了,觀察幾日,好好調養著,一兩個月就又能蹦能跳的了。”
林知夏一口氣頓時一鬆,腿也跟著一軟,一個踉蹌,差點摔倒,還好副官眼明手快的一把扶住他。
“我可以去看看他麼?”林知夏問的小心翼翼,生怕被醫生拒絕。
“病人現在還很虛弱,盡量保持安靜,讓他多休息,探視時間不要太長。”
失血過多的林西陸躺在床上,呼吸輕淺,像一隻折了翅的蝴蝶,虛弱的過分美麗。刺眼而醒目的白色紗布緊緊地裹在他的肩頭,他像是極不舒服一般,輕輕的呻吟了一下,濃密的睫毛隨著呻吟小幅度的抖動著。
“西陸,你怎樣了?”林知夏怕驚擾了他一般,輕言輕語的問道。
林西陸沒有回答,舒展開了眉頭,又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可以出去了,上了麻藥一時半會兒也醒不過來。”小護士開始往外趕人了。
副官又想要說什麼,被林知夏攔了下來,低聲囑咐道:“安排一直精銳守在門口,醫院門口也派上人。我要他萬無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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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重的血腥氣讓林知夏都忍不住皺了皺眉頭,他看著癱倒在地上被打的血肉模糊的人,冷著臉說道:“弄醒。”
“唰”的一盆冷鹽水潑了過去。
“啊!”的一聲慘叫回蕩在整個牢房中,血跡後麵的眼睛緩緩地睜開了。
“說吧,還能讓你痛快些。”林知夏的臉被光影分割成兩個部分,陰暗中的半張臉透露著對生命的不屑一顧。
地上的人瑟瑟發抖:“我,我收了錢,說隻要傷了您就可以,不用取您性命……”
“是誰?”林知夏的鹿眼眼睛半眯了起來,危險從其中溢了出來。
“我……我不知道……”
“哦?”一個輕巧的尾音帶著上揚的音調。
獄卒對這個尾音再熟悉不過了,知道這是林司令發怒的前兆,於是急忙揚起站了辣椒水的鞭子,狠狠的一鞭甩了下去。
又是一聲慘叫,慘叫之後,帶著重重的哭腔:“我真的不知道啊,真的不知道啊!每次接頭都是他聯係我,把錢和信息放在指定的位置,我隻要去拿就可以了,從來沒有見過對方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