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蝶漸漸聚攏,細碎的藍光連成一片,一個盒子憑空出現,正是裝了那三把鑰匙的錦盒。
林西陸穩穩的接住盒子,不著急打開,淩空結了一道法印,一瞬間,所有的蝴蝶失去了生命力,變回一張張碎紙屑,而上麵夾帶的光芒則仍然滯留在空中,變作一個鏡麵。
鏡麵中,出現了這個房間,應該是夜裏,畫麵很暗,忽然間,鏡麵中的房門被人打開了,一個人影悄無聲息的飄了進來,又迅速而輕巧的將房門帶上。那人一襲黑衣,臉上被蒙的嚴嚴實實,隻露出一雙眼睛,他在房內翻箱倒櫃的尋找著什麼,抽屜櫃子自然是搜掠了一遍,就連被褥和床板都被掀開來了。
林西陸心中一聲冷笑,他這房中並無任何值錢的事物,若非要說,那就是現在他手中那三把鑰匙了。而這三把鑰匙隻關乎林知夏的元魂,此人要尋找鑰匙,定然不是尋常人。
鏡中人好生翻找了一陣,卻是一無所獲,氣急敗壞之中,他低聲咒罵了一句:“該死!”
林西陸一怔,這聲音聽上去有些耳熟,卻一時半刻怎麼也想不起來是在哪裏聽過。
那人罵完似乎就後悔了,小心的四處觀察了下,確認無人發現他的蹤跡後,這才稍稍放心,開始一樣一樣的將他翻過的東西放回原處,仔細的放好床板,再將被子疊整齊放回床上。
一道靈光在林西陸腦中閃過,卻讓他的心在下一秒鍾如墮冰窖,那人疊被子的方法……林西陸眼神一暗,輕輕的揮了揮手,鏡麵碎裂,點點藍光墜落在房間的地板上,不一會兒就徹底消失了。
林西陸呆呆的坐在床邊,一時之間,無數個念頭從他腦中閃過。
怎麼可能……
一定是哪裏出了差錯!
這些天來的這一切到底算是什麼?
自己這是被耍了麼?
在離唐樓的不遠處,一間屋子裏的人,也是一夜無眠。
“全控製起來了?”林知夏的麵容在昏黃的燈光中俊美的有些詭異。
“回司令,是!全家上下六人,直係親屬四人,旁係親屬一十二人,共計二十二人,現已全部控製在大牢中了。”副官低聲彙報著。
“消息都封鎖了?”林知夏的下頜微微揚了揚。
“參與搜捕的人現在全部集中在二營。”副官不自覺的吞了下口水,這位林司令眼中的殺意太過明顯。
“你知道該怎麼做,這條大魚我是要定了,出賣我的人,付出的代價是他們想象不到的……”林知夏站了起來,挺拔高挑的身體擋住了身後的光源,房內一時之間暗了許多。
黑暗之中的林知夏頓了一頓,猶豫片刻:“將二營中的那些駐兵的背景都調查清楚了,給每家發一百個大洋,說辭要好聽些。”
“是!”
副官悄悄的退了出去,心中很是不忍,參與抓捕的士兵一共十五人,其中有幾個還不到十七歲……一百個大洋一條人命……這世道……他搖了搖頭,不敢細想,作為軍人,他沒有權利悲天憫人,他能做的隻有絕對的服從!
天亮了,今天的太陽似乎心情也很沉重,躲到了一層又一層的雲朵後麵。林西陸揉了揉發麻的雙腿,從震驚到憤怒,再到深深的擔憂,所有的情緒在這一夜中翻湧著幾乎將他淹沒。好在,天亮了,該麵對的事情是逃避不掉的,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再一次提醒自己,這裏的一切,隻不過是虛幻,拿到知夏的元魂才是最要緊的。
“六爺,林司令派人過來接你去吃早飯。”馮掌櫃敲開了林西陸的房門,卻被眼前的青年結結實實的下了一跳。
眼圈烏黑,頭發亂成鳥窩,可眼中卻有著他從未見過堅毅和決心!
“你讓司機等一下,我馬上就來。”林西陸拿起銅盆,就要去打水。
“好。”馮掌櫃不明白林西陸眼中的這份情緒是因何而起,但卻讓他生出隱隱的不安。
鋥亮的小汽車沒有像往常一樣駛向司令府,而是七拐八繞的將林西陸載向另一個方向——極樂鄉。
“不是說去吃早飯麼?”林西陸察覺出不對勁。
“司令說,今天不在司令府用餐。”司機看了看倒後鏡,雖然陪著笑臉,可眼中的陰鷙卻怎麼也掩藏不住。
“知道了,你開的慢些。”林西陸沒有多說什麼,轉頭望向窗外。
汽車緩緩的在極樂鄉中行駛著,這條路本就很窄,街麵兩旁又擺了些花圈紙人的,使得本就逼仄的街道更為擁擠,汽車在其中根本無法開快,司機似乎很是心急,一路上不停的按著喇叭。
“別著急,你慢慢開。”林西陸說道,眼神卻沒有從街麵上挪回來。
果然,本應出現在街尾的那爿小店,被一堵石牆取代了。林西陸對於一切的猜想,此時又多了一份鐵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