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水鏡將離恨天中的一草一木都顯示的清清楚楚,狂風卷雲,離恨天中的天色今日分外陰沉。萬丈懸崖之上,除了零星的草木,隻有萬舞一人的身影。
飛沙走石之中,萬舞睜大了眼睛,緊握著長虹劍,全身戒備,靈氣護在四周,時刻提防著鬼族的偷襲。
“萬舞仙女,別來無恙啊。”漫天風沙中一道人影緩緩出現。
瞬時間,萬舞周身的靈氣散了個幹淨,隻見她呆呆的站在原地,目瞪口呆的望著人影出現的方向:“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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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鏡之外,林知夏幾不可聞的歎了一口氣:“這仙女是要敗了。”
月老聽到,也跟著不住的搖頭:“萬舞仙女的這人劫,終究還是躲不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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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萬舞的喉頭有些發緊,眼眶也莫名其妙的紅了,“你的傷可好了?”
“勞煩仙女掛心了,在下賤命一條,天地不收,暫且苟活在鬼域罷了。”那男子從風沙中走了出來,眼神淩厲,薄唇緊閉,皮膚白得近似透明,最引人注目的是一道長長的刀疤從右眼貫穿至左臉的下顎,肉粉色的蜈蚣形狀,讓人望而生畏。
“你成了鬼域的人?”萬舞的聲音都在發抖,內心拚命的拒絕著這樣的可能性。
“如你所見。”男子的薄唇牽出一抹笑意。
縱然是在水鏡之外的林西陸都忍不住渾身一顫,這笑容,並不是有多可怕,而是帶著一股子絕望,仿佛這天地之間沒有任何人能夠讓他相信,能夠讓他依靠,他的背後永遠是空蕩蕩的黑暗和孤寂,一如他內心那深不見底的空洞。
“天益……你……”萬舞的期待沒有成真,沈天益的回答讓她周身發涼,如墮冰窟。
“那個名字的主人已經死去多時了,現在鬼域的人都喚我阿榭。”沈天益看著已成頹勢的萬舞,“既然來了,就亮兵器吧,你我隻不過各為其主,不用計較過去那些了。”
“鋥”的一聲,沈天益手中多了一副鎖鏈,鎖鏈的盡頭是兩把散發著寒光的長刀。
萬舞緊緊的咬住嘴唇,眼淚在眼眶裏來來回回的翻滾著,不能哭,絕對不能哭!萬舞反複的命令自己。
“你我之間,非要如此麼?”萬舞握著自己的裙角,長長的指甲早就透過薄薄的紗裙將掌心戳的稀爛了。
“你是三清界的仙女,我是鬼域的使徒,你我之間,你還想如何?”沈天益收了收鎖鏈,“萬舞仙女,還請不要怪在下不懂得憐香惜玉才是!”
萬舞感到耳畔一陣涼意,下一瞬間,右臂的疼痛就鑽心入骨,讓萬舞手中的劍幾乎脫手,溫熱濕潤的鮮血迅速將她的衣袖染紅,她吭都沒吭一聲,就這樣定定的看著沈天益。
“這隻是開始,若你即刻認輸,我還能保你一條性命。”沈天益望著萬舞血流如注的右臂,眼神微微一變,又迅速恢複了正常,“萬舞仙女不妨考慮一下,畢竟這輸贏可關係到你最在乎的蒼生呢。”
沈天益的話想刺耳又尖銳,萬舞本就有些發白的麵上浮現出一絲淒絕的笑意:“當年是我對不住你,現在你要如何對我都是我的因果報應,我絕無半句怨言。”
“哐當”一聲,長虹劍落地,萬舞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林西陸絕對忘不了水鏡中的這一幕,萬舞鵝黃色的羽衣被懸崖邊的風吹的不停翻動,她看上去像一隻即將振翅而飛的蝴蝶,美麗輕盈又那麼的易碎。不夠眨眼的功夫,這隻讓人驚豔的蝴蝶胸口開出了一朵璀璨又絢爛的花朵,那花朵從一個紅點到一片殷紅隻不過短短一瞬。這隻黃色的蝴蝶輕輕的倒下了,像是沒有重量一般,沒有揚起任何塵土。
沈天益站在萬舞身側,有些不可置信的張開了嘴,仿佛那一刀不是他刺進萬舞胸口的。
“你……你的護心鏡呢?”沈天益那把明晃晃的刀還留在萬舞的體內。
“當年我的心跟你一起消失在那場焚天業火中了,既然已經沒有了心,我要那護心鏡又有何用呢……”萬舞如同一隻離了水的魚,大口大口的呼吸著。
“你……”沈天益死死的盯著躺在地上的萬舞,“你誆我的!你一定是誆我的!你都已經是神仙了,怎麼會這麼容易受傷!你一定是誆我的!沈清,你從小將我騙到大,我不會再上你的當了!”
“這麼多年了,原來你還記得我在人間的名字,天益哥哥……”萬舞輕輕一笑,“真好啊。”
萬舞的靈氣急劇的減少,連林西陸都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雲音上神,還請救救萬舞吧!”林西陸還沒來得及開口,迎喜“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苦苦哀求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