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西陸走後很久很久,林知夏還是愣在原地,沒有挪動過分毫,他忽然有些想再見林西陸一麵,好好的問問他,究竟是存了什麼樣的打算,能說出這樣的話。越想越是心焦,恨不得立刻出現在他麵前,這份相思,無關風月。
“司令,城南的駐兵已經全部撤回了。”副官敲門進來,彙報著。
“全員不許卸甲,隨時待命。”林知夏的胸中憋了一口氣,不吐不快。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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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最後的一個日出,不早也不晚的到來了,日頭很好,天空澄清蔚藍,淺淺的白雲恰到好處的綴在上麵,一派風和日麗的景象。
山城的百姓們都在忙著大掃除,除夕除夕,掃去舊年的塵積,掃去舊年的黴運,新的、好的、順利的才會在新的一年裏滾滾而來。
唐樓卻安靜的如同空無一人一般,細小的灰塵在空氣中上下浮動著,沒有任何人來打擾。
隻有議事廳飄散出的陣陣暖意顯示著廳中有人存在著。
唐樓的侍神者方海,侍佛者雁桑,侍魔者沈紹青,侍鬼者蘇南星,侍精怪者陸望舒和一眾九侍候選正神態各異的坐在椅子上,而本應坐在上首的侍地者俞廣白,以及侍仙者林西陸則立在堂中,不安的打量著眾人,還時不時的望向馮掌櫃。
“是我考慮不周,連累了大家。”桃花眼低低的垂著,滿臉的內疚。
“一句考慮不周,就讓這麼多人陪你們送死,還真是輕巧的很呢。”沈紹青自從知道了這樁事的後果之後,一直麵色慘白。
這是頭一回,林西陸對沈紹青的話完全無法反駁,因為他說的每一個字都是事實。
“我讚成小六的做法。”惜字如金的方海木著臉說道,“哪有見死不救的道理。”
“哼!那是你的想法!”沈紹青“謔”的一下站了起來,神色激動,“當初入唐樓的時候就明明白白說過的,唐樓九侍隻是一件差事,若是遇上生死關頭,可以先保全自己的性命。現在倒好,沒死在誅殺妖邪的上,這條命倒是栽在唐樓自己人手中了!”
“哎呀,現在不是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償命麼,也許是五六十年以後呢,那時候咱也差不多成老東西了,現在又能救下這麼多人的性命,依我看,這買賣不虧,不虧。”蘇南星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口中依舊含著一根不長不短的狗尾巴草。
“雖然還掛著侍佛者的名號,但我也起不了什麼作用了,”雁桑永遠都是溫柔恬淡的,哪怕是在談論生死大事,“我這條命多虧了唐樓才保了下來,現在還給唐樓也沒什麼不對。”
此時一直沒有說話的陸望舒站了起來,默默走到林西陸身邊,拍了拍他的肩頭,衝著他淡淡一笑。
“好!好……好!”沈紹青的臉色更加難看了,他環視四周,憤怒的咆哮道,“你們都向著這小子,是吧!但是我還不想死!無論如何,我都要不擇手段的活下去!”
“五爺,”馮掌櫃的走上前來,“也許有一個方法能如你所願。”
沈紹青瞪著馮掌櫃,滿臉的不信任。
“若上麵傳下來的規矩是針對整個唐樓的,那麼,或許隻要你不再是唐樓的一份子,脫了這侍魔鏡,就可以躲過此劫。”馮掌櫃掃了一眼站在後排的九侍候選,“你們也是,若是不願意繼續待在唐樓,現在就可以告訴我,這個月的月錢我會結算給你們,另加三個月的補助,是唐樓有負於你們。”
候選的孩子中響起了一陣“悉悉索索”的討論,一隻瘦瘦小小的手舉了起來。
“你上前來吧。”馮掌櫃朝那孩子招了招手。
“馮掌櫃的,二爺,三爺,四爺,五爺,六爺,八爺,九爺。”那孩子恭恭敬敬的朝大家一一鞠躬行禮,“我……我娘一直病著,就是靠我的月錢在治,我……”
“好的,我明白,好孩子,沒關係的。你收拾好東西就去小賬房等我吧。”馮掌櫃慈愛的揉了揉那孩子頭。
眾候選見有人出聲了,又有幾隻小手也怯生生的舉了起來,馮掌櫃粗粗算了一下,候選的孩子一共是十二人,現在要離開的有七人,不是說大難臨頭各自飛不對,但心中總是有那麼些不是滋味。
林西陸看著剩下的五個孩子,瘦小又黢黑:“你們不走麼?”
“現在戰亂,我們出去也沒地方去,不如留在唐樓搏一搏!”一個大眼睛小平頭虎頭虎腦的小男孩扯著嗓子喊道,聲音中有著抑製不住的顫抖。
“好,那你們先回去練功吧。搏一搏,也是要有資本的,不是麼?”陸望舒衝著剩下的那五個孩子眨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