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十分,程炎恪依然沒有回府,司徒鈺再也坐不住地起身。
“我要去找他。”不能讓他一個人犯險,就算明知道是要命的事情,她也不能讓他一人。
被圍堵的時候她便知道他的身子支撐不了多久,若是赫連雲鵬瞧出他的不適,或者他沒有撐住……任何一種結果都不可想象。她如何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子蕭拉住她,“阿鈺你去了也無用,更何況赫連雲鵬現在最想要的便是你。你振作一點!子炎這麼做就是為了保住我們的命。”
“不,不是他自願留下的,是我命令他留下的。”她是負責將軍,是她下令讓他留下的。她再也克製不住地嗚咽起來。“都是我不對,若是我提前發現了程延瑞的陰謀,程炎恪他……不行,我要回去。”
“阿鈺——”子蕭死死地抱住她,“與繁祁這一仗,是硬仗,今後的你才是主帥,你怎麼可以放棄。”
“沒有了他,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讓眼淚絕提吧,她從來都沒有哭過,不是因為她不哭,而是因為沒有肩膀可以安心地讓她哭。“以前我不懂為了什麼而戰,我知道國家的安慰重要,我隻知道黎民百姓的生活重要。我今天才發現,沒有了他,這些都還有什麼意義?我要去找他!”
“阿鈺——”
“啪——”
挽暮一巴掌狠狠地打在她的臉上。“振作點!”挽暮地眼眶也噙著淚,“他是為了我們,也是為了天寧。他這是大義,我們……我們要成全他。”
“人這輩子有許多不想做卻必須做的事情,這就叫責任。人這輩子也有許多想做卻不能做的事情,這就叫命運。本王,無從選擇。”程炎恪的話又回蕩在她的耳邊。她依稀記得他說這話時候的無奈、惆悵、落寞和孤獨。
他離她這麼近,卻又這麼遠……
“可是我擔心他。”司徒再也忍不住地將挽暮抱在懷裏。
挽暮的淚滴在她的肩上,“他會沒事的,他經曆了這麼多,這麼聰明,一定……一定會沒事的。”
眾人忍不住地別開頭,不想看到這一幕,太揪心了……
程炎恪從從赫連雲鵬地營帳出來之後,並沒有按照蘇晉的信號回京郊小築。
“咳咳,咳咳。”捂住嘴角,感覺有些濕潤的液體噴在了手上。
難道……
他緩緩地攤開手掌,果然是一團烏黑的血漬。
要到頭了麼?
頭越來越沉,越來越沉,沉的他幾乎抬不起頭來。
搖晃間,他腳步越來越虛浮……
鈺兒,我不能遵守約定,陪在你的身邊了,原諒我麼?
回答他的,是紛紛揚揚地雪,和透徹心扉的寒。
“師父……”眼前似乎出現了師父的影子,幻想了麼?
伸出手,卻真實地觸摸到了溫度。
眼前一黑,人便栽了下去。
“恪兒,恪兒……”陶源醉攙扶著病弱地程炎恪,眼睛裏全是疼惜。“造孽。”究竟誰是誰的孽?
隆冬以來,天寧的氣候越來越惡劣,大雪連著下了幾天幾夜,似乎還將下的更久,更久。
紅梅燒的更加極盡,在雪地地映襯下,幾乎像是燎原地烈火。
程炎恪睜開眼,便看見這漫天地白,和滿地的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