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含悲,烈風聲噎。
“我要殺了他!”司徒鈺衣袍帶血,臉色慘白,銳利的目光盯著被捆綁著楊照。薛客站在她的身後,雙手牢牢地抱住她。
楊照麵不改色地跪在她的麵前,心卻在打著鼓。這個女娃,手段比起以前,更加的狠辣,也更加的決斷。最主要的,是他看到她腦海中濃濃地恨!一種足以毀天滅地的恨!
“鈺兒,他是皇上欽點要的人,你不能殺他!”司徒無雙將她手中的困龍鞭收起來,“你累了,去休息下吧。”
司徒鈺突然不像之前那般瘋狂,抱著她的薛客幾乎都可以感受她的體溫似乎瞬間冰了起來。“我不殺他,把困龍鞭給我。”
隻是看著她,並不把手中的鞭子還她,似乎害怕她反悔一般。挽暮上前淡淡地掃了眼司徒無雙,才將鞭子拿了過來,遞給司徒鈺。“這是王爺當初送給鈺姐姐的。”
司徒鈺漠然地接過鞭子,朝門外走去,被薛客一把抓住。“你太累了,別出去了,若是有敬王的……蹤影,會馬上回來稟報的。”
他不敢把屍體說出口,盡管他們都知道,中了楊照致命一箭且掉下不歸崖,如何有生還的機會……
司徒鈺行動快捷如風,出手更是狠辣無比。薛客躲閃不及,胸口正中她一掌,從窗子外麵摔了出去,噴出一口血。
挽暮和司徒無雙相視一眼正欲出手製服司徒鈺的時候,蘇晉已經把劍立在他們的麵前。大有一副若想動手,先踏著他的屍體過去的樣子。
司徒鈺直視著前方,不發一語,手中的困龍鞭握的越發緊。
無奈的收手,隻好放任她出去。
蘇晉眼神空蕩,掉頭跟著司徒鈺一起離開。
“讓鈺姐姐去吧,她不見到王爺的屍首是不會死心的。我會多派些人照顧她,您別擔心。”挽暮強忍住內心的痛苦,安慰著司徒無雙。
這個叱吒風雲的老人仿佛一夜之間蒼老了很多,師兄是他看著大的孩子,培養到好不容易有機會出人頭地,不能再壓抑,卻遭變故。他心中的痛苦,也少不了多少。
“二皇子,這裏的事情就交給你和侯爺了。回京的事情,還是由你安排吧。”
“挽暮姑娘請放心,王叔……去了,你也別太傷心。回京之後,父皇會論功行賞的,本宮會讓父皇追加王叔為忠義侯。”
忠義侯……死了才追加榮譽,有用麼?對於師兄來說,他什麼時候在乎過榮譽?呆在皇家,他在乎的隻有親情。就算皇上那樣對他,他又何曾有過怨言?“二皇子決定就好。”
握了握緊手中的令牌,那是天寧全國航運和商鋪的調令,既然師兄死了,這些對鈺姐姐也無用。既然這樣,就給二皇子吧。生前,最在乎的,就是他了。
“二皇……”
“來人,將這個罐子解決掉。”昭澤不小心碰到了子蕭屍身旁邊的罐子,一臉嫌惡。
“等等。”挽暮蹲下將罐子抱了起來,“這是傾心的骨灰龕,子蕭遺言要和她葬在一起。”她是地一個撲到他麵前的,他握住她的手,說的第一個名字就是傾心。
昭澤眉毛動了動,平靜道:“既然如此,那一起帶回京城吧。”
挽暮一陣錯愕,難道是她看錯了嗎?為什麼,為什麼他眼中剛才,露出了……欣喜?
欣喜?為什麼會欣喜?欣喜子蕭和傾心死後可以葬在一起嗎?可為什麼那種欣喜,像極了……得意。
將調令悄悄地放進了袖中,把傾心的骨灰龕放在子蕭的身邊,卻不敢去看他的屍身。
子蕭慘死的那一幕,仿佛一種夢魘。而這種夢魘,也許會糾纏她一身。
傾心,你走後不久,他也走了,是去陪你麼?
兩個過的比任何人都孤單的兩個人,帶給人的,確實無盡的溫暖和溫馨。是因為舍不得生死兩隔,舍不得你一個人在下麵太孤單,才丟下我們,去找你嗎?
我應該笑著祝福你們,還是哭泣他的離開?
司徒鈺像是一個丟了靈魂的傀儡,在戰場上遊走著,清理屍體的將士肅穆地看著將軍從自己麵前走過。
血黑色戰袍盡管被撕破的狼狽不堪,穿在將軍身上,卻依舊威風凜凜。她麵連蕭殺,目光堅定,好像她永遠都不可能被擊敗一般。
隻有湊前細看,才發現她蕭殺的臉,已經僵硬;鎮定的眼,沒有任何的焦距,空洞地令人心疼。
蘇晉跟在她的身後,眼神不再空蕩。深情悲戚,卻不允許悲傷。主子死了,王妃還在,他必須保護王妃。
走到不歸崖邊,腦海中回放著他墜崖的一幕。
她遠遠地看著他跌下去,想要靠近他,想要救他,可被那麼多士兵絆住,就算她拚盡渾身解數,她也不能移動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