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麗天牢還是一如既往的幽森和潮濕,尼格也不知道自己在這裏呆了多久。四個月?半年還是一年?可是,在這裏的每一分每秒,都有一種度日如年的感覺。
他消瘦的幾乎不成樣,捆縛在牆上的兩隻手,沒有一塊完整的皮肉。臉頰骨突出的可怕,以前英俊倨傲的下巴,此刻隻剩下尖尖地骨頭。眼窩深陷,眼眶幽深。若不是鼻孔中那微弱的呼吸證明他還活著,其他的機能恐怕與僵屍無異。
然,盡管如此,他全身的霸氣和英氣不減分毫,依然是曾經那個叱吒草原的王子。
天牢的門轟然推開,亮光從唯一的通道中照射進來。稍傾,便是陣陣焦爐的腳步聲。
尼格的嘴角,倏地的勾起,暈開一抹燦然的微笑。那笑意,竟比窗外的紅楓還蕭殺,還奪目。
神眷進來的時候,看到尼格的笑容,心神一窒,忍不住地停住了腳步。尼格抬起頭,帶著血絲的瞳眸直直地看著他,無畏懼,無親切,疏離而冷漠。
四目相接,心思流轉,一切都不用言明。
天牢大門緩緩合上,那絲亮光在神眷背後消失,將他的影子,也一同吃進了黑暗中。神眷堅定沉穩腳步聲,在空曠的大牢中響起。
“你來了。”尼格的喉嚨早已經受損,隻剩下半截的舌頭隻能發出模糊不清的音節。“好久沒開口,居然要不會說話了。這聲音,真是難聽啊。”他懊惱的聲音再度傳來,臉上確實無所謂的微笑。
神眷再次在他半年前做過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抬眸看了眼這個太子,眼底也有一絲異樣的情緒。“不會很久的。”
他這樣一句沒頭沒尾的話,尼格卻明白其中的深意。“還沒有歸西麼?我都等的來不及了。眷,你說我會在他之前死去麼?可是我對這人間甚是眷戀啊。”
他故意被舒麗王抓,故意困在這天牢中半年之久,難道甘心麼?他微微地閉眼,仰起頭,仿佛又看見了回壑的子民個個在血泊中掙紮場景,還有他的母妃被人輪/奸,他的父王被侍衛玩弄……
他是甘心的!
在舒麗王抓他的時候 ,他便吞下了蛇雀丹。那是一種克製巫醫族卻又不會被巫醫族發現的劇烈毒藥。他好男風,舒麗王又怎麼放過他?
“那群老東西死了麼?”
“自然,不然我今天也不可能來看你。”
“哈哈,是不會很久了,可是我也不久了。神眷,我舍不得你怎麼辦?”
“尼格,我想起來了,我也找到她了。你能別這麼惡心我麼?”神眷不悅的皺眉。
“真是恭喜,可是我很傷心呢。若是你什麼都沒有想起來,或許我還有機會,可惜呀可惜。咳咳……”
神眷迅速地掠到他的身邊,渡了口真氣給他,還緩住他的氣息。臉色卻瞬間難看起來。尼格在天牢中接受拷打,又被舒麗王得去服侍,這樣的日子,他能聽過半年,已經是奇跡了。
“你知道麼?當他匍匐在我身下的時候,當他惡心的進入我身體的時候,我的心真是愉快極了。我覺得自己肮髒無比,可他麵對這樣肮髒的我,卻那麼的滿足。你說,我不應該高興麼?”
神眷的臉更黑了下來。
“月圓夜,蛇雀膽的毒性就會徹底地傾入他的心脈,他會有兩柱香的時間生不如死。那群老家夥死了之後,他連假死人也做不成了。”
有一絲血液順著他的嘴角流了出來,神眷手上的力道又加深了許多。
尼格倏地轉過頭,直直地望著他的眼睛,熾熱而狂傲。“謝謝你幫我。”
“我不是幫你,我有我自己的目的。”
“不,在你不知道自己身份前,你並不會幫我。你是為了我?”
神眷挑眉,聲音清冷如斯。“你一開始就將我的來曆告訴我,不就是為了利用我幫助你麼?”
尼格嘴角露出一絲無奈的笑意。當初,見到他的第一眼,他便看上了他。他風華絕代的容貌,他那欠扁的淡定自若,他那恨不得掐死他的笑容。但是,就如他所說,他也不過是為了捕獲他,幫助他完成霸業而已。
“什麼都瞞不過你。”尼格話語有些自嘲。“離開吧,這裏危險。以後也不用來這裏給我收屍了。現在已經和難看了,我不知道死了之後,會僵硬成什麼樣。”
神眷收了真氣,看著他疲倦的眼瞼,無聲地退出了天牢。一步一步,都仿若在踩在刀尖上。“你的那些屬下,在等著你回去。”
明天就是月圓夜了,“我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