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點20了,張文清看了看表,再過10分鍾從北京開往合肥的車就要開了。張文清看著車窗外略顯昏黃的燈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緩緩的吐出,總算回來了,他想。
窗外人群湧動,到處是送別的人們,握著手,寒暄著,擁抱著,間或有幾對情侶深深的吻別。一切的一切,把這個2005年的最後一天襯托的特別傷感。
明天就是元旦了,在外奔波了兩年,在這個歲末新舊交替的時候,張文清刻骨銘心的發覺,原來,家是那麼的重要。
車開了,張文清坐在車廂裏,身體隨著車廂的晃動而晃動,左手拖著腮,仍舊一動不動的看著窗外。回家總是令人高興的,而此時的張文清心裏卻是高興、激動、失落、傷感各種感覺雜糅在一起,禁不住湧起一種酸楚。
工作、愛情,都在2005年的最後一天一起結束了。張文清一刻也沒有停留,辭職的當天就踏上了回家的歸途。所有曾經的幸福、眷戀、歡樂、悲傷都在他背起行囊的那一刻嘎然而止。張文清就這樣頭也不回的走了,沒有歡送,沒有淚水,就這樣默默的離開。
當然,無論任何一個人都無法做到在這樣一個時刻平靜如水,張文清心中的波瀾也曾到泛濫的邊緣,但又被他自己強壓下去。
23年的生活,已經教會他如何麵對坎坷,已經教會他如何去忍耐。生活本身就是不公平的,當你前行的道路上充滿荊棘,你唯一要做的隻是笑著麵對。張文清經常這樣告戒自己。壞心情並不可怕,好的心態才是最重要的。
短信響,張文清掏出手機一看,是小刀發來的,“你坐的哪個車次?我什麼時候去車站接你?”。
張文清手指快速的在鍵盤上點動,“早上7點半,你聯係下小寧和黑人,他們說也來接我,你們一起吧!”。
小刀是張文清結交多年的哥們,姓王名鑫,由於小時候調皮,從雙杠上摔下來,臉上留下了一道傷疤,慶幸的是這條疤並不是很明顯,在他清秀的臉上反而襯托出一種滄桑感,男人味很濃的那種。小刀本人一直把它叫做“酒窩”,而張文清等人則堅持稱呼它為“刀疤”,所以從此以後,“王鑫”這個名字漸漸的被人們淡忘,取而代之的是“小刀”這個很有點黑社會性質的稱謂。起初,小刀還據理力爭、口誅筆伐張文清等人的誹謗行為,但無奈古人早已有定論:眾口鑠金,積毀銷骨。小刀孤身一人,實在難以抵擋眾人異口同聲,終究使小刀這個名字流芳千古,萬世傳承了……
相比之下,黑人就幸福多了。五官端正,清秀挺拔,隻是他皮膚的顏色總是讓人以為他曾經出過國,去了趟肯尼亞。對此,黑人本人並沒有什麼意見,秉承著國人一貫逆來順受的作風。時間長了,別人叫他“張赫”,一時間自己還反應不過來。
小寧是比較斯文的一個人,大號叫“寧致遠”,官方解釋是“寧靜以致遠”的意思。在張文清等人當中算是最有出息的一個了,現在據說是在一個全球500強的企業工作。
張文清回了短信,看了看時間,不經意間已然快12點了。
“啊……又過了一年,希望來年一切順利吧。”,和所有人一樣,在經過最初的彷徨與失敗之後,張文清此時的願望隻是能平平淡淡的生活就好了。而年少時曾經遠大的理想早已隨著歲月的變遷而灰飛湮滅了,現在他隻希望自己的人生之路走的不要太累就好了。
爬上床鋪,火車隆隆的噪音實在吵的張文清睡不著,索性拿出mp3,塞住耳朵,靜靜的躺著想心事。
mp3裏放著一首王菲的老歌,帶著幾分憂傷的唱腔,不覺又讓張文清原本已漸漸平靜的心情又起漣漪。朦朧中,他仿佛又看見自己回到了中學時代,一個個熟悉的又早已遠去的身影不斷閃現在他腦海裏,帶著曾經燦爛的笑容,嬉笑怒罵,享受著青春的激蕩,放縱的自由……
車廂裏傳來一陣寒風,將半睡著的張文清驚醒,四下裏早已是鼾聲一片,窗外零星的燈火閃過。“哎……”,他歎了口氣,畢竟生活還要繼續,現在的他,早已告別的青春的躁動,逐漸融入真實的世俗中,體驗生活的百味……
想了想,似乎想通了什麼,又似乎什麼都沒想通,覺得意興索然,拉起被子,又昏昏沉沉的睡去……
耳畔,王菲清幽的歌聲始終縈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