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晉陽覺得自己走進了夢境,可是看到薑茵在睡夢裏露出了淺淺淡淡的微笑,忍不住靠近她。
她夢到了什麼?
這個讓她微笑的夢裏,有沒有他?
陸晉陽希望能夠有他,畢竟他們那麼相愛。
該死的心痛,意識到這種情感近乎卑微,陸晉陽心裏忍不住咒罵Amor,他達到了目的,折磨他,而且這種狀況卻是一時無解。
陸晉陽坐在床邊上,雙手撐在膝頭,臉埋進掌心。
看上去背影很孤單寂寥,可是沒有人看見。
也隻有在無人的時候,陸晉陽才會流露出一點情緒,平常的時候總是會克製收斂,因為敵人太多,以免被抓住把柄。
這樣的生活,說實話,很累,可擔子在肩頭上放的久了,便也不覺得有多重,沉重才是生活的主旋律,早已經變成了他身體的一部分。
陸晉陽深吸了一口氣,直起身子,看向床上的人,不期然撞入薑茵的眸子裏,這個人不知道什麼時候醒過來的。
薑茵以為自己睡不著,可是短短的時間裏,她真的睡著了,夢裏麵那麼幸福,她夢到了糖糖。
糖糖趴在她的懷裏,跟她說,媽媽我好快樂啊。
薑茵想抱住她,親一親,卻摟了一個空,就這樣驚醒過來,然後看到了坐在床邊的陸晉陽,看到他彎著腰的樣子,好像被什麼壓彎了背脊,有那麼一個瞬間,她的心裏竟然沒有出息地湧出疼惜的情緒。
他是糖糖的父親,失去這個一直養在身邊的女兒,這個看上去無情的男人應該不會一點感覺都沒有。
薑茵定定地看著他,“你在難過嗎?”
陸晉陽一開始看到薑茵的眼神的時候,心口甚至有種輕微的窒息感,他麵向她,一旦坐直的時候,身上縈繞著的疲憊悲傷等等這些跟他氣質違和的感覺都消失了。
俊朗分明的眉眼,漂亮卻鋒利,俊美卻不可靠近,這樣一個看上去完美的男人,無視她的苦苦哀求的男人,如同天神一般高高在上的男人……
薑茵覺得自己問出的那個問題真的很可笑,她自嘲得笑了一聲,也不等陸晉陽回答,自己說道,“你怎麼會難過?”
陸晉陽不說是,也不說不是,答案重要嗎?難過或者不難過,對現在的情形於事無補。
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去做。
但如何會不難過,那也是他的孩子,現在在薑茵的心裏,他是不是就是一個鐵石心腸的人了?
陸晉陽覺得,心裏那種沉緩的痛意,比Amor帶來的傷害要大的多。
信任建立起來不容易,可是毀掉它,有可能隻是一瞬間的事情。
陸晉陽眼裏流淌著濃重的情緒,卻沒有表現出來, “在你心裏,我沒有一點人性?茵茵,這樣對我不公平。”
因為你在我的心裏,最重要,即便是孩子, 也不無法越過你的位置,我隻是愛你,我有什麼錯?
薑茵笑了笑,說出來的話卻淬著毒, “你是魔鬼,陸晉陽。”
薑茵直接坐起來,抱住糖糖的娃娃,“你從這個房間裏出去,你不配,你沒有資格留在這裏。”
這裏是糖糖的房間,陸晉陽在薑茵的心裏就是殺人凶手!是的,她心裏有個瘋狂的念頭,無法自己,陸晉陽就是殺人凶手。
“你要我放棄你,你就是在逼著我殺了自己。”陸晉陽不喜歡她防備著自己的樣子,直接把她拉到自己的身邊,沙啞的聲音低沉痛苦。
對薑茵來說是這一生最痛苦的回憶,對陸晉陽何嚐不是。
“我做不到。”
離得那樣近,呼吸相聞,薑茵卻呈現出抗拒防備的姿態,甚至是厭惡,她本能地反抗陸晉陽的觸碰,所以也錯過了在眼底一閃而過的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