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伽蘭紫檀(1 / 2)

夜是那樣漆黑而漫長,黑暗如幕布般籠罩著層層宮圍。環繞皇城的莫心河畔,漸漸升起霧氣,透著一絲飄渺與神秘。將皇宮襯得越發莊嚴肅穆,不可觸碰。宮內的敲更人,穿梭在重重樓宇之間,一下一下的敲著更,無關歲月興衰。

慈寧宮偏殿內,靜好輕輕坐起,撫了撫布滿汗水的額頭,隨意像四處看去,透過開著的小窗,發現已是月上中稍。她著著裏衣款款立於窗前,抬頭望著那一輪圓月靜思。月光的餘暉傾斜而下,斑斑駁駁,襯得她的沒有血色的臉頰格外的蒼白,一雙清麗的眸子,在黑夜中越發深邃。

靜好閉著眼睛嗅了嗅,聞著空氣中若有若無的馨香,微微蹙了蹙眉。忽而一人影落至其身後,悄無聲息跪地不語。靜好緩緩睜開雙眼,理了理額前的碎發,繼而開口說道:“有什麼事情?”

那人回道:“稟主子,皇上與廣慶王密會,多次提及三國會盟與赤章子辰佩,隻字不提南嶺一事,屬下想應是與青龍山脈有關。還有今日主子進宮,有三班人馬尾隨,直至慈寧宮內。一撥跟進殿門便迅速撤去,一撥安寧郡主來後帶走了。還有一撥一直潛伏在殿內,直至方才才撤去。”

靜好聽聞未語,習慣性的眯起雙眼,遮住眼中的幽光,說道:“姚歌,你來的這般遲,看來剩下的那撥,有些能耐啊。”姚歌雙手抱拳,慚愧的說道:“主子責罰,姚歌無能。”

靜好歎了口氣,而後笑著說道:“遠路應悲春晼晚,殘宵猶得夢依稀。詩是好詩,就是無故悲涼了些。這事上總是有些人畫地為牢,作繭自縛。”

姚歌緊了緊拳,瞥見焚著的香爐,說道:“主子身子孱弱,安神香雖易睡眠,卻有傷身體。主子還是讓宮人少燃些的好。”靜好笑了笑,說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不必擔心。有些事擺在明麵上,也省得我多操心。這些我自有主張。”姚歌點頭稱是,順道遞上一張,印有青玉坊特殊符號的信簽。

靜好接過信,打開發現卻是兩張質地不同的信紙,其中一張尤為惹眼,竟是皇宮暗閣用的密簽。另一張則是紅玉親寫的。看完兩張信,靜好挑了挑眉,上官毓婷竟然在自己進宮同一天失蹤了,相爺急得團團轉,卻暗中不發試圖掩蓋,整個相府表麵上風平浪靜。從皇宮暗閣的密簽上來看,趙霖也知道此事,麵對相爺的敷衍遮蓋,卻並未責難。但朝中大臣皆知,上官丞相的女兒,是內定與今次晉國使者,睿王和親的睿王妃。趙霖的一反常態,似乎有些不合乎常理。

忽的靜好突然問道:“濮陽少菲最近在幹什麼?撫遠大將軍府可如常?”姚歌回道:“說來也怪,主子離府之日,屬下還特地去過將軍府,一切如常。就在近日,將軍突然對外宣稱,濮陽少菲感染風寒,染疾甚重,不見外客。屬下初初以為,將軍是知道了上官毓婷一事,為了避嫌。但琉月傳過來的消息,卻並非如此。”

靜好輕輕撫了撫額,當日她拉著濮陽少菲墜湖,故意將濮陽少菲誘到那樣的幻境中,更不惜以自身為引過毒於她身上,不隻是希望引起宮中的注意。現如今,算算日子濮陽少菲就快毒發了,相信憑樂梨的聰敏,一定會來找自己。到那時好戲才真正開始。

繼而緩緩說道:“靖宇在七閩也有些日子了,你讓他準備準備,三國會盟快到了。還有吩咐紅玉無需多管,隻盯著丞相府。至於宮內,姚歌你繼續看著,一切如常便好。”說罷揮了揮手。姚歌領命,足尖輕點,消失在夜中。

靜好手指輕扣窗沿,眼神有些飄渺。許久,轉身朝屏風後的側榻走去,看著熟睡的兩個人手指輕彈,而後轉身回到床邊,故意將床凳踢開。

荀香迷糊間聽見響動,趕忙起身從側簾走出來,看見站在床邊的靜好一愣。隨手拿過披風上前為靜好係上:“夜晚風大,郡主當心涼著了。郡主初來可是不慣?”

靜好嗚嗚的哭著:“我看見姨娘了,姨娘不要靜好了。她嫌靜好不乖,姨娘不要靜好了,才讓靜好在這兒。”荀香哄著靜好,說道:“郡主那是假的,是郡主夢魘了。郡主的姨娘怎麼會不要郡主呢!瞧,郡主出了這麼多汗。”說罷從袖口取出帕子,拭了拭靜好頭上的汗珠。

靜好忽的做到地上大嚷起來:“荀香你騙我,姨娘就是不要我了,我要回去,我要姨娘。”荀香一急趕忙道:“郡主其實不必見外,奴婢打小進宮,就跟在烏拉姑姑身邊,侍奉太後娘娘。太後娘娘是打心眼疼郡主的。太後娘娘這裏也是郡主的家啊!”無論荀香怎麼說靜好大不依,還推翻了禦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