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人,算媽求你,別恨你爸爸原諒他,你爸爸仍然是愛你的,向我保證,回去吧,那裏才是你的家。”
他的耳畔充斥著那麼一句話,他母親生前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原諒他,你原諒他了嗎?他值得你如此對他嗎?”鄒立人喃喃自語著,說出的話卻隻有他自己聽得見。
“鄒先生,那您……”
“你知道裏麵的內容嗎?他想補償嗎?想用錢填補這十年的缺憾,以此來求個心理上的安慰嗎?”
“這遺囑是我按老先生的意思擬的,當然也知道其中的內容,但卻不隻是錢的問題,如果你履行了上麵的一個要求,也是唯一的一個要求,那您便可得到整個鄒氏集團!”
男子再次將文件遞了過去,鏡片後的那雙眼中似是期待萬分。
“鄒氏集團?我要是把它搶走了,他的女人和孩子難道吃西北風嗎?”鄒立人依舊冷冷地說著,可這次倒沒有立刻回絕,像是內心早已有了答案。
鄒立人的母親生前活得太孤獨,即使是死後,這魂仍舊是形單影隻……
七天後,清晨,A市的一處墓莊裏,鄒立人身穿黑色西裝,左手指尖夾著一小簇錐花霞草,站在一棵粗壯的百年老樹旁的一個墓碑前。
“你不喜歡一個人,我就自作主張把你帶到這裏了,你放心,我一定會和家裏人好好聊聊的,畢竟在家裏姓鄒的也沒幾個。”
他微微俯下身體,將霞草端放在墓碑前,之後站了十多分鍾,便緩步離開了。
“鄒總,您今晚是住在內環的私家住宅裏,還是回……家裏?”一個體格魁梧的男子跟在鄒立人身後,手裏捧著個平板電腦正低頭圈圈畫畫著。
“今晚,南庭廊。”
鄒立人瞥了眼身後,腳步頓了頓,厲聲回道。
“鄒總,南庭廊那邊這一時半會兒,也沒正經打掃過,況且那裏實在太大,太……”
“阿歲,你跟了我不隻一天兩天了,你覺得自己接下來應該做什麼?”
鄒立人的脾氣有多臭,那個叫阿歲的壯漢可是領教過的,現在趁他老板還留著那麼點耐心,他可得看著臉色辦事啊。
“鄒總,車已停在莊門外,咱們這就過去!”阿歲掛了電話,殷勤地上前附和了兩句。
那南庭廊是什麼地方,裏麵就樓房來說,已有七棟之多,且每棟最少得有十層,一層裏至少有二十多個房間,就這麼一算,今天的勞動人民們可得辛苦了,這單單裝過去的清潔工就得五六百個人吧,再加上修剪草坪,清理噴泉水池,擦洗雕塑什麼的,一千雙手是最少的。
攀上個脾氣暴躁又善變的老板也是他幾百年修來的“福”啊!況且誰知道他晚上要睡哪棟樓,哪間屋啊?
“鄒總,看這天氣可能會下雨,再加上現在屬於高峰時段,原先預計到目的地差不多要兩個小時,現在屬於特殊情況,怕是會延誤半個小時左右,您看……”
“南庭廊。”
鄒立人可是鐵了心的要住那裏了,對於他們這些高層大人物來說,時間就是金錢,但對於鄒立人來講,要是讓他在住所和時間裏選一樣,他肯定會毫不猶豫的選擇住所,睡眠質量也事關重要!
“是,鄒總。”阿歲坐在副駕駛座上,轉頭往後瞧了眼,無奈應聲。
“鄒總,我算了一下,這時候一千個清潔工大概已經到南庭廊了,還好在那裏有專門的服務隊,過去隻要二十分鍾,等您到達目的地,他們也應該清理完了。”
“這些你看著辦就好,別事事向我報備。”
“砰!”
整輛車重重一顛,鄒立人手裏端著的咖啡,灑出去一半,身上已經被潑得狼狽不堪。
“小姐!你沒事吧?要不要送你去醫院?”阿歲慌忙下了車,扶起一個被撞的女人。
“沒事。”革凡有氣無力地回著,抬頭望了眼天空,今天真倒黴,又下雨了……
她緩慢地蹲下看了眼地上的自行車,這車是公司借給她的,可現在看來輪胎處已經嚴重變形,這六天多的活也算白做了。
一滴,兩滴,從額頭上滴落下來的溫熱液體,順過她的睫毛,掉落在她白色的衣領上。
“唰——”雨越下越大,她整個人已經濕透,睜著那雙朦朧的雙眼,依稀看見一個黑色身影朝她走來,接下來是天旋地轉,世界混沌一樣,身體無力般向一側傾去。
最後映入眼簾的是一雙擦得發亮的名貴皮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