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照片的四周有波浪狀的花紋，再加上被歲月的侵蝕，變得極其有曆史感；不過保存的還算不錯，並沒有破損的地方，隻不過照片裏的身影有點模糊。
這是一位穿著黑色中山裝的青年，一雙虎目顯得格外銳利，不苟言笑的臉緊繃繃的，給人一種肅殺感；可是仔細看去，又發現他的眼中竟然有著些許的不情願。
這人到底遇到了什麼事情？
為何情緒如此複雜呢？
難不成是因為拍照？
秦小冬又仔細看了半響，才發現這人的麵相好熟悉，還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你認識這個人嗎？”老婦又將之前的話重複了一遍；隻不過這次不是質問，而是充滿了哀求。
秦小冬也有些拿捏不定，沉吟道：“有些麵熟。”
“他叫高天翔。”老婦說道。
“不認識。”秦小冬沒有撒謊，他認識的人中也沒有這個名字。
老婦追問道：“那這張照片和你認識的人裏麵誰比較像？”
“我師父，拐子爺。”秦小冬眉頭微皺，對這位老奶奶也產生了好奇。這到底是誰？為何拿著這麼一張照片跑到了靠山屯？
“他叫什麼？”老婦的聲音中充滿了急切，身體也微微顫抖起來。
“賈仁。”秦小冬想了足足五分鍾，才說出了師父‘拐子爺’的名字；其實他並不喜歡提起這個名字，整個靠山屯的人也沒人願意提起這個名字。
假仁？假人？
拐子的爺的名字富含的意思太複雜。
雖說這位老爺子並不是本地人，自從出現時就是拐子，還留了一臉的絡腮胡子；可是對待三裏五莊的村民卻是極好；不但診金極低，還和善慈愛；遇到家庭拮據的村民更是從不收費；有些時候，甚至還給病人一些錢。
原本，三裏五莊的村民都喊他胡子叔。
村裏的孩子們調皮，就給他起了個拐子爺的綽號。
老爺子聽聞之後非但沒有生氣，反而還讓大家改口喊他拐子叔；自那以後，秦小冬的父輩便喊他為‘拐子叔’；而秦小冬這一輩人，則喊拐子爺。
賈仁這個名字也是秦小冬追問了好幾天才知道的。
不過當時拐子爺的心情很不好，秦小冬也沒有敢追問其他。
“賈仁？假人！假仁假義！”老婦絮絮叨叨的念了十幾遍，忽的開口道：“秦小冬，你有他的照片嗎？趕緊給我看看！”
秦小冬擰著眉頭，緩緩道：“您跟我來吧。”說完，便轉身朝著診病室走去。
正抱著中醫診脈學的胡德康看到秦小冬回來，也急忙站了起來，還向這位臉色焦急的老婦問好。“小冬，你要看病了？”胡德康說道。
“有點事。”秦小冬徑直走到了藥櫃旁邊。
“那我出去。”胡德康發現秦小冬臉色嚴肅，便準備出去。
“不用。”秦小冬說完便拉開了藥櫃最頂層最中間的抽屜；他慢條斯理的推開盒子下麵的暗格，從裏麵拿出一個相框。
這裏麵鑲嵌著一張黑白照片，照片裏的男人留著短寸頭，看上去很精神；他的目光也很柔和，嘴角微微抿著，異常親切；絡腮胡子也經過了修剪，像極了書裏所說的‘美髯公。’
這就是秦小冬的師父拐子爺。
這張照片也是拐子爺留下來的唯一一張照片，還是他去世前的幾年，村裏來了個拍照的先生幫忙給照的。那次，全村人都跑去拍照了。
拐子爺原本不同意，可是被村裏的幾個孩子死啦硬拽的按在了椅子上。那些人裏麵，就有秦小冬和曹誌猛，還有二胖石景代。
秦小冬認真的端詳了半天，才雙手遞了過去。
“這是我師父……”
秦小冬話還沒說完，便被老婦奪了過去。緊跟著，她臉上的急切變成了痛楚，眸子裏也掛滿了淚水；隨著下巴的微微抽搐，淚水也落在了照片上。
“小冬，他，他，他的肩膀上是不是有一個被牙齒咬過留下的疤痕？”老婦哽咽道。
秦小冬疑惑道：“您怎麼知道？”
“他是不是很不喜歡拍照？是不是很喜歡烈酒？是不是醫術絕倫？是不是經常看著自己的手掌發呆？是不是每天都要修剪指甲？是不是每天早上醒來都要洗臉，然後在刷牙，然後還要洗臉？”老婦一連問了許多的是不是。
“您怎麼連這些都知道？”秦小冬滿臉驚訝。拐子爺的生活習慣村裏人都不清楚，這還是自從他拜師學藝以後，才發現的。
“因為他就是該死的高天翔。”老婦咬牙切齒，一字一句。
秦小冬沉聲道：“那您是誰？”
“我是她的未婚妻。”老婦說著，臉上便露出了淒慘的笑容，比哭還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