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家的,你就別喝了,在這麼喝下去你這身子還要不要了!你可是咱家的頂梁柱,你要出了事,咱家可怎麼過呀!”馬素芳看著還在大口喝酒的李連順,淚水也好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落了下來。
“過?過啥過?你讓我過啥過?我特麼以後怎麼出門?我這老臉往哪裏放?啊!我問問你!哪裏放!”李連順說話之間,用力抽了自己兩個大嘴巴,怒道:“寒磣人不?寒磣不!娘皮的,我這輩子啥都沒在意過,就在意過我這張臉!你們倒好,一個個的做的那是人事兒不!”
馬素芳看到李連順神情激動,嚇得打了個寒顫,臉色也變得有些蒼白。頓了頓,才顫聲道:“當家的,大偉還小,不懂事,以後你多教教他,肯定能改過來的。他都這麼大了,你還打他,他肯定不服你的。”
“放屁!”李連順抓起酒杯子便砸在了地上,怒道:“棍棒之下出孝子!李誌偉現在這模樣都是你給慣得!娘皮的,你出去瞧瞧,出去問問,我們這麼大的哪個沒挨過揍?哪個沒罰過跪!娘皮的,咱村又有幾個不孝順的!”
“行行行,你想怎麼打就怎麼打,可是咱能不喝了不?”馬素芳看到李連順愈發的生氣,也隻能順著他說了,生怕他氣壞了身體。
“喝!為啥不喝?我都特娘不過了,我不喝幹啥?我也想明白了,我以後夾著尾巴做人,我連門兒都不出了,起來就喝,躺下就睡,哪天死了哪天算球!”李連順說著又喝了半杯,抓起幾顆花生米丟進口中,又點了一支煙,眯著眼睛不說話了。
李誌偉這次弄的樂子太大了,以至於李連順都覺得出門兒就要被人嘲笑。村裏不大,話題也少;李誌偉搞得那一出妖蛾子,絕對能成為村民茶餘飯後的談資。
李連順這輩子沒什麼在意的東西,就在意這張臉,這也是家教的原因,父母都是如此,他也是在那種環境裏長大的,養成了一個‘看理不看人’的脾氣;當選村長的原因也和這副脾氣有著密切的關係,大家都覺得他辦事公正;自從李連順上任以來,也的確沒讓大家失望,不管處理什麼事情都講究‘一碗水端平’,不讓大家心生不滿。
這樣的環境之下,也就養成了一個略微保守的行事風格,故而這些年都沒有什麼建樹。可是隨著秦小冬的崛起,這種困境便被打破了,李連順在村裏的威望也是越來越高,大家不管遇到什麼事情都會跟他商量一下,李連順也樂此不疲。甚至,有時候還特別高興,覺得百年以後,埋入祖墳,也有臉麵去見列祖列宗。
這種根深蒂固的思想,也也成了鞭策他前行的動力,讓他不管做什麼都不會忘本。甚至,還忘卻了李新芬胡搞亂鬧給他留下的種種苦惱。
可是,李連順做夢都沒想到李誌偉竟然會倒打一耙,說出那種喪盡天良的事情,還大言不慚的說是給靠山屯的村民發聲。
這就是狼心狗肺,狼子野心,再說的大了一點,就是大逆不道。
李連順越想越窩火,又打開一瓶白酒倒了滿滿一杯,再次喝了一大口。他顫顫巍巍的抽了一口煙,夾了一筷子海帶絲,慢條斯理的咀嚼起來。
馬素芳看到李連順擰著眉頭,一句話都不說,也不敢說話了。自從兩人結婚以來,李連順發脾氣的次數一隻手都能數的過來。李新芬上次給他丟人現眼,他就是這個樣子,足足用了半年才恢複過來。那次,還是大病一場,在鎮醫院輸了兩個月的液,又吃了兩個月的中藥。
“叔,您怎麼還喝呢?”李虎推開房門跑了進來,就要奪李連順手裏的杯子。
“虎子來啦!來來來,陪叔喝口。別嫌我這裏菜不好呀!算了,我給新芬打電話,讓她送點菜過來。”李連順說著就要打電話。
“叔,哪裏有大清早的喝酒的?咱要喝晚上喝成不?我陪你!您先別喝了,村裏還那麼多事兒呢。”李虎按住李連順的胳膊,也不敢死啦硬拽。
“村裏的事兒交給別人吧。”李連順說完這句話,好似忽然老了許多似的,眯著眼睛說道:“冬兒有能力,辦事也公正,比咱強。咱老了,不中用了,家裏也不省心。唉,虎子啊,早些年咱覺得你這娃不成,招三惹四,惹是生非,老李家的人遲早都得讓你丟光了。可是呢,咱錯了,李誌偉就是條狗,就是個狼,咱特娘的這心裏窩憋的慌呀!”李連順說著還用力錘起了胸口。這幾句話都是吼出來的。
“叔,您太偏激了。李誌偉是李誌偉,您是您,沒什麼關係。他都二十多了,不是孩子了。”一直站在門口的秦小冬聽不下去了,推開門子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