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柔玫靠在車子後背上,閉著眼睛思考了好一會。她睜開眼睛,說:“天剛,我太累了。這些年,我一直跟在齊同後麵跑。我以為我能等到他,最後卻等來他跟別人好了的消息。我不想我的婚姻,比我追一個男人更累。我知道你很好,我也挺喜歡你。但是我家,是不可能接受你的。我們,就這樣吧,好嗎?就當我求你了。”
任天剛沒想到,他等來的是這樣的一段話。他的心,仿佛被她的話撕裂了,錐錐得疼。他以為她知道深愛一個人的滋味,會為愛奮不顧身。他發現自己,其實並不了解這個女人。
郭柔玫見他沒有說話,扭頭看他。她看見了一張蒼白的臉。她手摸過去,他的臉上全是虛汗。
“你,沒事吧?”郭柔玫遲疑道。
任天剛抓住她的手,緊緊握在手心,說:“沒事。你讓我緩會。”
郭柔玫沒有說話。
過了許久,任天剛鬆開郭柔玫的手,語氣虛弱,說:“是我太自不量力了,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我不過是個‘活孤兒’,如何配得上金枝玉葉的郭家大小姐?”
他的語氣,變得疏離、冷漠,說:“郭小姐,不好意思,害得你到現在都還沒有吃晚飯。我們回吧。”
郭柔玫想說點什麼,卻什麼都說不出口。她為愛奮不顧身過一次,換來了一身的傷,心靈的、身體的。她害怕了,膽怯了。她又如何跟他說,她已經愛不起了?如果她再為另一個男人割腕一次,真的要被整個望城笑話二十年。
回城的路上,任天剛一直沉默著。郭柔玫以為,他會請她吃一頓飯,當是告別。沒有。他直接把她送到了她家小區樓下,揮手作別。
郭柔玫上了樓,看見任天剛的車子還在樓底下,遲遲未走。
她給舒挺發了條微信:我好失敗。
舒挺秒回:怎麼了?
郭柔玫:人生的三大事,愛情、婚姻、事業,一團糟。
舒挺:你深愛過一個人,為他奮不顧身過。這是很多女人一輩子都不敢有的體驗。你對齊同,盡力了,爭取過,不會後悔。你的婚姻還沒有開始。你在高校上班,大家都尊稱你一聲郭老師,說你是他們見過的最美的老師,講課生動風趣,專業知識過硬。
郭柔玫:那都不過是假象。傻愛過一個人,隻不過是被自己的蠢和不甘心蒙住了雙眼。那個人根本就看不上自己,自己卻像一隻哈巴狗一樣在祈求愛。我的婚姻,根本就不能自己做主,必須征求家人的意見。高校工作,科研壓力壓得我喘不過氣來,同事卻都覺得我不過是在借助家族的勢力在打醬油,對我風言風語。人生,好沒意思。我長這麼大,居然連個可以說說話的人都沒有。
舒挺:傻姑娘。不是有我嗎?你有什麼事,隨時可以找我。我嘴巴絕對牢靠,人生閱曆也夠多。
郭柔玫:你每天的生活是什麼?
舒挺:吃了睡,睡了吃。
郭柔玫:想讓我心甘情願嫁給你,需要點別的東西。
舒挺:我爺爺總說我是投機倒把。因為我來錢的門路就兩個。一個是我上回跟你說的,投資房地產。還有一個,就是投資股票。
郭柔玫:哦,炒房和炒股啊。
舒挺:我不喜歡用“炒”這個字,我喜歡用“投資”。我有資本,自然會把資本投到我覺得靠譜的地方去。我一向都是長線作業。我手頭的房子,最長的已經在我手中十年了。最短的,也超過五年了。我手頭持有的股票也是如此,從不輕易拋售。我看好哪個行業哪個公司的CEO,就長期持有。最近,是我第一次開始回籠資金。
郭柔玫:你回籠資金幹嘛?有別的投資?
舒挺:嗯。有媳婦要娶,需要花錢的地方多。
郭柔玫:……
舒挺:你覺得,準備多少錢比較合適?一個婚禮花上五千萬,你覺得夠不夠?
郭柔玫:太奢侈了。
舒挺:結婚嘛,人的一生就這麼一次,花再多也不為過。至少,不能讓齊同和舒琬比下去。齊同那個妻奴,我看著是會花大錢的。我是無所謂的,但是我的女人比較好麵子。
郭柔玫:你不喜歡我,為什麼這麼舍得花心思?
舒挺發視頻通話過來。
郭柔玫猶豫了兩秒,接了,並迅速轉化為音頻通話。
舒挺輕笑,說:“郭柔玫,你這人太謹慎了。”
郭柔玫回答:“其實我覺得用文字交流,就挺好的。”
舒挺說:“那年,我念初二。我遇見了一個女孩,她美得像天使。你也許也還記得那個女孩的名字,她叫陳心湉,名字也很甜。那時候的我,還是個純情小男生。見到漂亮女孩子還會臉紅,也沒有學會用眉目傳情。我聽人說,女孩都喜歡情書。我便學別人,熬了幾個夜,寫了一封情書。這封情書壓在我的枕頭底下,等著有機會送出去。這封情書被我媽發現了。她去找了陳心湉的父母。她就問了他們一句話‘你們想讓孩子出國念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