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無聲的劃過臉頰,他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也會落淚,晶瑩剔透的淚珠在懸崖的空氣中,渺小的幾乎看不見,可是它們確實存在,帶著他絕望的傷痛,急劇墜下,他已經記不清,他們之間有著怎樣的山盟海誓,也記得不清,他們之間的任何約定,他隻是累了,一個人孤獨的活在這個世上,累了,他想要去找她,再看一次她嬌嗔、生氣時候的模樣……
他緩慢的彎下身子,眼淚一顆顆墜落,他的心很痛,五髒六腑都跟著糾結起來,無聲的眼淚穿透雲層霧氣,能不能到達若兒那裏?
他伸出手,想要在懸崖上抓住什麼,乳白的霧氣在他指尖嫋繞,他淡漠的、哀悸的看著指教那唯一化為水汽的白霧,胸口仿佛被重錘擊過,他無力逃開,腥味不斷上湧,那一道熱霧在喉間百轉千回,最後化為一幕噴薄的血霧。
眼淚隨著血液一齊墜落,朦朧中,他看見了那個一身素白的女子蜷縮在角落,她小巧的臉上掛著純淨的笑容,尖瘦的下巴抵在膝蓋上,對著他巧笑倩兮,她說,“宸,我好冷,你為什麼還不來陪我?”
她嬌嗔的蹙眉,不悅的鼓嘴,額前一縷散發耷拉在白皙的臉頰,絕美的如一道工筆墨畫,風漠宸冰冷的指尖在懸崖上方的空氣中不斷伸展,他想要抓住她的若兒,他想要給她一次完整的愛,他們之間,太累了,活了這麼久,從來沒有一天,毫無負擔、毫無算計的愛過……
風漠宸下顎上的血跡很快的幹涸,被風幹在蒼白的臉頰上,他精美絕倫的五官,深邃的鳳眸,帶著一種驚心動魄的魅力,他緩慢的放下手,看著空蕩蕩的手指,他抓不住,真的什麼都抓不住。
他開始微笑,勾起嘴唇掀起一個絕代風華的微笑,他有些哽咽的道,“若兒,如果有來世,我們可不可以,不要愛的這麼辛苦?”
他放下手,懸空的腳微微前移,有風吹過,似乎帶著某種花香,他微微閉眸,沉浸在這種不知名的香氣中,仿佛,離若又在喚他,這次,她哭了,哭著問他為什麼……
他也哭了,哭的絕望,下一刻,雙腳已經懸空,他對她說,“若兒,因為,我愛你!”
嫋繞的白霧中,他的身體在急劇下墜,懸崖上一個一身深紫色衣裝的女子,她梳著男子的發型,看著懸崖下墜落的風漠宸的身體,冷然的喟歎,“我不信,這個世上真的有愛情!”
她手腕抖動,一匹白綾凜然的卷落懸崖,腳下步伐靈動,她的白綾已經卷住了風漠宸的身體,漂亮的施展出鷂子翻身,風漠宸昏迷的身體已經重新的落在了懸崖上方。
紫衣探過他的脈搏,眉頭緊皺,身後跟來數名暗衛,單膝跪地道,“屬下該死,沒有保護好皇上!”
“不怪你們!是他自己,不想再活……”紫衣喟歎,鬆開了風漠宸的脈搏,淡淡的道,“先帶他回去,給禦醫看過!”
皇宮中,風漠宸臉色慘白的躺在床上,冰冷的身體,看上去沒有一絲生氣,禦醫緊鑼密鼓的商量著什麼,時不時的探下風漠宸的鼻息。
紫衣臉色難看的站在旁邊,環抱著雙臂道,“他現在到底怎樣?”
“皇上他經脈俱斷,心肺受損,恐怕,一時半會兒難以醒來……”禦醫唯唯諾諾,所有人都害怕東廠的鐵血手段。
“廢話,我問你他到底能不能好起來!”紫衣憤怒的看著禦醫,風漠宸筋脈俱斷她已經知道,這些還需要他們對嘴嗎?
“皇上,筋脈俱斷的原因是傷心過度,再加上氣血鬱結,隻要他自己解開心結,然後輔於高寒之地的火靈芝,必可全部恢複!”
楚國的靈芝,洶湧不斷的湧向楚國的京東,所有人都知道,楚國皇帝風漠宸病了,病的很嚴重,他的病,千萬人都心係著。每個人都祈禱,這位英明神武的皇帝早些好起來,百姓都已經喜歡上了目前安居樂業的日子,不希望楚國的皇權再有任何差池。
靈芝在楚國一時間變成了最為熱門的話題,幾乎所有人都將各種靈芝奉上朝廷,各地的衙門,幾乎都成了堆積靈芝的倉庫,可是裏麵卻始終沒有禦醫需要的火靈芝。
傳說火靈芝生長在極其冷寒的地帶,並且生長環境極為苛刻,雪山附近必須有火山,這樣火靈芝才能在兩種極端的環境下生長。
江湖上也掀起了尋找火靈芝的風氣,不為別的,隻是因為風漠宸當初力挽狂瀾,讓江湖上免去了羅刹門的血腥統治,風漠宸,是一個黑白道都崇敬的皇帝,他的命已經不是他自己的,而是天下人的。
隻是這位天縱英才、俊美無匹的天子,已經整整昏迷了半個月,太醫束手無策,火靈芝依舊遍尋不見,玄代也被從邊疆召回,整日守在風漠宸身邊。
心病還需心藥醫,玄代知道自己母親離開的事情後,整日愁眉不展,小小的孩子已經懂得處理軍國大事,暗中派人搜尋白離若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