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小玉點頭,如果方寒也知道蕭寧瀾失蹤的話,證明他根本就沒有和方寒去鬼域,她回身換了件衣服,對著依舊跪地磕頭的羅公公道,“公公請回吧,我一定幫你把皇上找回來!”
羅公公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千恩萬謝,顏小玉已經撐著傘走了出去,這雨連著下了三天,外麵早已落花碾作塵泥,她提著裙擺對著阿雅道,“你不用跟來了,我去去就回!”
阿雅猶豫了一下,終是沒有再跟著她一起。
走過了重重的宮闈,她抄近道走近了東宮,這東宮離皇宮本就是幾牆之隔,嚴格來說,東宮也是皇宮的一部分,隻是東宮的守衛卻不在皇宮之類。
裙擺上沾染了一些淤泥,她一手撐傘,一手提著裙擺在空蕩蕩的東宮揚聲喊道,“蕭寧瀾,蕭寧瀾——”
不知道為何,她篤信他還在東宮,找過了他昔日住的殿堂,別說人,連鬼影都沒有一個,看來,她高看他了,他是一個高高在上的王,怎麼可能還在這裏等她三天?
看著已經汙濁的裙擺,她索性全部放下,任由拖曳的長裙在雨中拖出長痕,連著走了幾個空蕩蕩的宮殿,她的腳步頓在竹苑的門口。
看著緊閉的朱門,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勇氣進去,轉身,朝著來路走去。
找不到就找不到罷,天下是他的,社稷也是他的,他都不管,她幹嗎要為他操心?沒走幾步,身後響起了一道沉冷的聲音,“怎麼?這麼快就沒耐心繼續找下去了?”
顏小玉回頭,看見了竹苑的門被打開,蕭寧瀾黑衣長發的站在門口,他沒有綰複雜的宮髻,而是一枚簡單的玉簪斜斜的別在腦後。
大概是綰發人的水平不高,發髻很斜,墨染的青絲垂瀉在腰間,額前的劉海散亂的搭在臉上,慵懶迷人,和平時一絲不苟的他完全相反,卻平添了不少邪肆的魅力。
黑色的錦衣半新不舊,顏小玉看的出來,這是昔日他做東宮之主的衣服,她從來不知道,原來有人可以將黑色穿的這麼好看,她平時是最討厭黑色的人,可是這一刻,黑色卻讓她移不開眼睛。
蕭寧瀾抬步走了出來,挺拔的身形微微不穩,他走的很慢,仿佛每一次都下定了決心,他走到她的身前,她才發現,他好高,她站在那裏,隻齊他的肩膀。
這麼些日子,他又長高了嗎?還是,她這麼久都沒有再好好的打量過他?他那麼瘦,卻也那麼美,顏小玉眼睛開始泛著酸澀。
她咬唇看著他,“你失蹤了,很多人著急,如果沒事的話,請不要玩這麼無聊的遊戲!”
蕭寧瀾鳳眸灼灼的看著她,他在東宮等她三天,在她眼中,就是無聊的遊戲嗎?
“我一直在等你,可是你始終都沒有來!”蕭寧瀾話中有些悲嗆,鳳眸凝簇起火焰,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略顯蒼白的小臉。
“我現在來了……”顏小玉揚起小臉,平靜的看著蕭寧瀾。
“所以,你肯原諒我了?”他的話極為不確定,蒼白的臉上毫無血色。
“是的,我原諒你,蕭寧瀾,我不再恨你了,恨一個人,太累了……”顏小玉微笑,笑容苦澀。
“小玉……”蕭寧瀾伸手,想要撫摸她的臉頰,卻被她躲開,他剛剛露出的笑容僵滯在那裏。
顏小玉退開幾步,釋然的說:“蕭寧瀾,你折騰夠了,我也累了,回宮吧,別忘記你說的話,會放我去找子遊,從此,我們不再相見!”
蕭寧瀾咬牙,冷笑,“這就是你所謂的原諒?”
他的聲音幽冷的仿佛從地獄中傳來,慘白的臉上更是毫無血色。
“是的,我不再恨你,這就是原諒,我們之間,再無其它!”顏小玉邊說邊退,直到最後一個音符吐出,她已經赫然轉身,藕色的長裙在空中劃過半弧,她扭身走開了去。
蕭寧瀾看著她決絕的背影咬牙冷笑,原來,這就是她所謂的原諒,從此,不再相見。緊握的雙拳越捏越緊,手背上青筋爆出,他黑色的錦衣被雨再次淋濕,仰頭,對著陰霾的天空怒吼一聲,她撐著雨傘的背影越走越遠,逐漸的消失在朦朧的雨中……
再也忍不住,他咆哮著衝向旁邊的大樹,凜然一拳,夾雜了生平所有的內力,大樹怦然倒塌,他拳頭上血流如注,胸口也在熱血奔騰,張口,大量的鮮血噴薄而出。
是淚水嗎?腥腥鹹鹹,帶著身體的溫度,他不願相信自己會流淚,多少年?十年,二十年?他早已經忘記了眼淚的滋味,自從母妃去世的那一天開始,他就已經不會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