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末,秋風寒涼,黃葉隨風飄落,徑自凋敝。秋風瑟瑟,路上行人們已陸續添加厚皮披風外袍。
而這一場煉藥師伏擊風波,也隨風飄落。已然過去的六天裏,正因此類事件關係重大,國府害怕照成國民恐慌,不可言語盛傳,於是便將此事隱藏壓製了下去。
赭峈林穀的這場赤色怪火,導致山穀外三裏範圍內,已經不再看到美麗的金黃秋葉樹木。見到的,隻是被火烤得幹枯焦黃的樹木與矮林草,毫無生氣,更顯秋的蕭條。
赤火連續六天來的瘋狂燃燒,地下天然氣,終於是燃燒殆盡,那些絢麗的噴火柱,慢慢收縮變小。
第七天的清晨,天空中悶雷作響,陣陣烏雲滾動,霎時間風起雲湧,黑壓壓的雲朵剛好漂移過赭峈林地的上方。隨後整個燥熱的林地,突如其來的下了一場漂泊的大暴雨。
這場聲勢浩大的暴雨,終於將林穀內所有的赤火,完全熄滅了。
山穀內滿是彌散著白霧蒸氣,滋嘎滋嘎的蒸騰作響。冷雨將穀內炙熱的溫度降了下來。光禿禿的山穀岩壁,雨水流動速度很快,泥水流夾帶著赤色灰沙泥土,一直向山穀流動。
突然!從山穀中央的土泥堆裏,伸了一隻黑乎燒焦的手爪。
這隻泥濘中燒焦的黑手,顫顫抖抖的緩慢拽緊成拳頭。拳頭強而有力指節緊緊拽握,筋脈振振抖動,怒氣讓整隻拳頭所有的關節咯咯發響。手臂上那些緊繃的肌肉澎鼓了起來,讓手臂皮膚表層上,那些燒壞的黑皮疙瘩片片脫落,顯露出粉色血肉。
突然又一隻燒黑的焦手,破土而出,隨後雙手撥動泥水,整個土堆緩慢滾動了起來。一條全身皮膚被完全燒焦的人影,緩慢的顯露而出。此人整個五官已經全部被燒壞,已無樣貌可言,眼球凸出牙床外露,樣子醜陋猙獰,全身都是被火燒過的黑皮疙瘩。
此人全身肌肉被暴雨衝刷,疼得直顫抖,所有的力氣全都用來讓自己直立,整個攀爬出土的過程,無比吃力和緩慢。這條燒焦的人影爬起又摔倒,然後又再爬起,又摔倒,周而複始……
當這燒焦得體無完膚人影完成直立起身時,突然緊握雙拳向天振臂,不斷仰天瘋狂的裂眥嘶吼,聲音沉如野獸。
暴雨裏吼聲,夾帶著極度的憤怒,悲哀與痛苦,還有為再能重見天日的歡呼。雨水打落在此人全身各處皮膚上,帶泥的外皮被無情的衝刷,使得整個人渾身是血液與黑皮疙瘩塊滑落,全身黑皮粉肉模糊。
此時的皮肉,正是最為脆弱,最疼痛的時候,任何的輕微碰觸,都能叫人疼得撕心裂肺。
然而,此刻此人心中充滿著無垠的仇恨與痛楚,這恨入骨髓的痛已經完全超越肉體帶來的疼痛。就連那嘶吼聲,都是來至靈魂深處最震怒的低吼。低沉的吼聲雜亂,口齒語調混亂含糊,但依稀還能聽得最清晰的兩個字——風雨。
……
沉睡的黑色眸子,猛的睜開,視線模糊地一陣眨眼,慢慢看清周圍的環境。
窗外是雨聲陣陣,雨水撲打著獸皮窗戶,滴答叩響。而房內夜光石的光線柔和,屋裏擺設都是複古木製櫃桌,陣陣花香幽然還帶著一股子藥味。自己床頭旁,匍匐著一位可愛小女孩,正在靜靜的睡覺。
烈焰風笑了笑,不禁伸出手輕輕揉了揉小女孩的頭發,低聲笑念道:“小丫頭,嗬嗬。”
忽然覺得肚子餓得發慌,想是這一覺,應該睡得很久了吧。烈焰風緩慢掀開被子,吃力的撐起身體,全身各處都有些酸痛,手腳有些發軟,起身時的被子不小心帶了一下小女孩。
小女孩被晃動了一下,清醒了過來,輕輕抬起小腦袋,看到坐起的烈焰風,頓時欣喜的笑了起來。可隨後又突然繃著小臉說道:“臭風雨!現在才起來!所有人都一直在等你呢!”
烈焰風含笑答道:“嗬嗬,曉筱要是說話能溫柔點,肯定會是位十分討人喜愛的漂亮女孩。”
藺曉筱重重的刮了烈焰風一眼,一甩小臉輕哼道:“才不稀罕人家喜不喜歡!”說完,眼角又偷偷瞄了瞄烈焰風,見他嬉笑的看著自己,突然粉臉一紅,猛的站了起來,潤眼鼓瞪瞪地盯著烈焰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