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把聲音仿佛從遠處傳來,十分飄渺,她甚至都聽不清那把聲音說的是什麼。她想開口問,可是發現自己的嘴巴張開了卻出不了聲。
她的心底不禁湧上一層恐懼和絕望,原來到了天堂,她依然不是一個正常人。
那把聲音越來越近,然後感覺到有人在輕拍她的臉。有種熟悉的氣息正慢慢地圍繞著她,聲音也越來越清晰了,“梓霏?梓霏?”
她再次努力地睜開雙眼,眼前模糊一片,隻看到有個黑影在晃動。
“梓霏?”
隻是那麼一瞬間,她像是突然就靈台清明一般,那把熟悉的聲音那些熟悉的氣息都是來自一個人的。等到模糊散去,果然看到一臉胡渣子的童皓民正焦急期待地看著她。
“皓民……”她聽見自己發出了沙啞的聲音,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不是聽得清自己在叫他,隻看見兩行熱淚就那麼自然地流了下來。
後來,周梓霏才知道,原來自己這一關走得十分艱難。手術進行了十多個小時,期間甚至都下了病危通知書了,好不容易挺過了手術,可是手術過後卻一直昏迷,期間也一度心跳停止。醫生說她四十八小時內沒醒過來,那表示她就不再醒來了。
最後,她竟然在昏迷三十多個小時之後醒了,著實讓醫生感到驚訝。
這時,周梓霏已經清醒了幾天,各項的檢查都顯示她的身體暫無大礙,可是恢複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
按著醫生的話,如無意外,她是能平安度日的,不過平時要注意的事情更多了。她知道,她是活下來了,可是生活卻並不容易。
童皓民此時已經將自己收拾好了,再不是那天的狼狽樣子,顯得清爽極了。見她精神不錯,不停地和她說話。
“我手術前,你和我是不是說了些什麼?我沒有聽清楚,你可不可以再說一遍?”看著童皓民正在替自己按摩著手部,那專注地神情再次觸動了她的心,這樣的問話不禁脫口而出。
童皓民顯得更為驚訝,瞪大雙眼看著她,臉頰上還有疑似的紅暈,聲音沒了平時的自信,輕聲地說,“以前也對你說過的……”
他的樣子是難得的可愛,卻讓周梓霏的心體會到從未感覺過的安心,甚至心裏起了一絲漣漪還有悸動,話就這樣脫口而出,“我愛你。”
他的神色先是驚訝,再是慌亂最後竟是苦澀,這完全出乎了周梓霏的意料之外。
“梓霏,你不必這樣的。”他看著周梓霏,眼中竟是熟悉的痛苦。對,之所以熟悉,是因為她以前常常都感覺到他看著她時便是這樣的眼神。隻是,以前沒有理解,現在才覺悟過來。
周梓霏不禁苦笑,肯定是以前自己對他的態度實在太過決絕,導致現在難得說一句真心話都被他誤會了。
她拉住他的手,示意他靠近一點。
童皓民上半身都幾乎趴在了病床上,吃驚地看著周梓霏的雙手竟然繞過他的脖子,把他給圈了起來。他不得不疑惑地看著她。
“你肯定不知道我在手術昏迷的時候腦海裏想的是什麼吧?”
童皓民愣愣地搖搖頭,聽見她繼續說,“除了爸爸,就是你了。雖然這樣說有點不孝,可是我也不能欺騙你。那時候,幾乎都是你的影子。從我們認識的第一天開始,原來你在我身邊已是這麼長的時間了。”
“跟你再說一件秘密的事吧。其實,在我高中的時候,我們見過兩次麵的。第一次是在展覽會,第二次卻是在一個路邊,你這個叔叔把我這個小妹妹送回了家。其實,我們相遇不久我就認出了你了。”
童皓民震驚地看著周梓霏,腦海裏卻閃過多年前的一個深夜,的確是在路邊遇到一個小女孩。她叫他叔叔,不正是剛開始他們認識時他對她的稱呼嗎。原來,他們的緣分竟是如此奇妙。
“那天在手術前,你說你愛我,其實,我想要回答的,也是這句話,不過,你肯定是唔會了吧?”
童皓民依然愣愣地看著她,似乎沒有反應過來事情怎麼如此發展了,“那他……”
周梓霏歎氣,說,“我必須坦承,他依然在我心裏,並且會長時間在我心裏。可是我也想讓你明白,我不願意他看到我病弱的樣子,可是卻願意讓你陪伴在我身邊,看到我的美也看到我的醜,難道你能否認自己比他更重要嗎?”
童皓民的嘴角終於揚起了一個優美的弧度,眼睛變得閃閃發光的,他伸手撫摸著周梓霏的臉頰,就像他以前最長做的那樣,輕輕地摩挲,無比的珍愛無比的憐惜,“剛才那三個字,能再說一遍嗎?”
周梓霏搖頭,調皮一笑,說,“你不也沒說,最後說一個秘密,”她貼近他的耳朵,幽幽地說,“其實,還在G市的時候,我便知道自己對你有了這種感覺了。”
童皓民放開她,凝視著她,從眼睛到鼻子再到嘴唇,然後毫不猶豫地吻上那有點蒼白帶著冰涼感覺的嘴唇,反複纏綿,久久不舍得離開,“小妹妹,你真能藏。”
周梓霏閉上眼睛,享受著這遲來的親吻,那一刻她知道自己是準備好了。
她隻願意讓安俊彥記住她最美的時光,卻願意讓童皓民陪著她過最平淡的日子。他和他,或許沒有誰更特別。她感激上天讓她遇到了安俊彥,卻也很慶幸自己沒有錯過童皓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