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每一天,白日裏陶夭就一個人在外行醫,晚上,就呆在寒木仙君的房間裏靜靜翻看醫書。
難得的,寒木仙君也默認了她這種有些逾越的行為,偶爾還會為看書看出神了的她添上燈油。
別人是紅袖添香在側,讓自己的師尊為自己添燈的,陶夭心想:自己或許還是頭一個。
“仙君,很晚了哦。”她甜甜地一笑,道,“我再看一會兒書也就睡了。”
“為師陪陪你。”寒木仙君坐在榻上,手中光華流轉。修煉,顯然已經被他融入到了生活中的每一個細節。
陶夭的心頭又酸又甜,一時間百感交集:就算明知仙君隻把我當成小孩子、隻說我是他的弟子,可是這樣的關心,我卻無力拒絕。他一個微笑,就能讓我為之瘋狂。
陶夭轉過身去,一手拿著書卷、一手持著油燈,問道:“仙君,這邊……夭夭不是太懂。”
她用燈光照著書上的篆字和一張白描插圖,問道:“我記得這份藥材分明是寒性的。可為何醫經裏又拿它來醫治寒疾呢?”
寒木仙君靠近過去,手越過她的肩膀,用手指劃拉著書上的文字,迅速閱讀著。
他的鼻息呼在陶夭耳後,暖暖的癢癢的,讓陶夭忍不住扭動著身子,發出低低的笑聲。
寒木仙君輕輕敲了一下她的腦袋,道:“這其實,同以毒攻毒是一個道理。而且,用藥草壓進體內的寒氣,勢必要比原先的寒疾更好控製。在使用寒性藥草壓過並吞滅原先的病理之後,隻需要簡單地使用溫潤型的藥物調理即可。”
陶夭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追問:“也就是說,這樣做比之用常規的方式治療要更快?”
“你這麼說也沒錯。”寒木仙君不置可否地補充,“隻是藥性相衝,對人體多少會有損害。這手法,反倒是煉毒之人更喜歡使用。借解毒之名而下新毒——這手法很常用。”
“仙君,不要說那麼可怕的東西啦!”陶夭吐了吐舌頭,一臉怕怕的表情。她轉身拿起蘸了朱砂的小楷筆,在這一片竹篾子的右上角畫了個大大的紅圈。
寒木仙君靠在榻上繼續修煉,耳中不時傳來她翻動竹簡時輕微且清脆的碰撞聲。在這細小的動靜當中,他發現自己反而更能入定空明,不由得微微一笑:小桃子到底是靈氣所化,即便隻是這麼坐在我附近,已經可以對我的修煉有所裨益。
寒木仙君安靜地修煉著,綠色的光點偶爾飛出皮膚,在空氣中凝成一顆明亮的水珠靜靜漂浮。陶夭偶爾拈一拈燈芯、或是打個小小的哈欠,便又立刻再次全神貫注地閱讀起來。
仙君的修為在快速地恢複。這樣下去,我很快就又會被甩得遠遠的了!陶夭咬了咬嘴唇,揮動小拳頭告訴自己要加油。
她也有一點小小的野心,就是想要聽到寒木仙君讚歎她一句“真厲害”!如果寒木仙君的毒術是殺人於無形,那她的醫術,就一定要達到妙手回春的境界!
一定、一定要讓仙君認認真真地看待我!不是什麼不懂事的弟子、也不是什麼小女孩,而是真真正正的可以配得上他的人!
陶夭隻要在腦中幻想一下未來人們說她和寒木仙君是如何般配,就一下子精神百倍,連竹簡上又細又尖的篆文看上去也不再那麼令人煩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