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電郵地址,熟悉的名字,一眼瞥見那個“文”字,笙寒隻覺得有隻冰冷的手,破胸而入,緊緊握住心髒。
先一陣劇痛,再來,無法呼吸。
原來,所有自以為痊愈的表征,都隻是假象,不堪一擊。
過了好一會兒,大腦恢複正常運轉,她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一個問題─奇怪,以舫怎麼會曉得自己這個新電郵啊?
算了,隻要有心,要查真的不難。
抓著鼠標,光標在“刪除”與“讀信”兩個方塊之間移來移去。
笙寒找不出理由讀這封信,她顯然還沒準備好麵對他……但、但這也不算麵對,就隻是一封連標題都沒有的電郵而已。
光標慢慢往屏幕中央移,終於,她點了進去。
跟之前所有來信大不相同,這一封,隻有四行:第一行,她的名字;第二行,一個網址;第三行,一串字,後麵注明“密碼”;第四行,他的中英文簽名。
笙寒點下網址,緊接著,一個上了鎖、無標題的相冊在眼前出現。
將密碼複製貼上,應該就能打開,不過,以舫要讓她看什麼?
她狠狠咬住嘴唇。幾個月前偷窺到的照片裏,以舫雖然穿著很正式,女方卻未披白紗,八成是訂婚時特意進攝影棚拍的留念照,算算日子……該不會等下相冊一打開,正式的婚紗就跳出來吧?
他會這樣殘忍,選自己生日當天寄這種照片?
腦筋裏有個冷冷的聲音說:你生日,關人家什麼事?
也許以舫根本不記得今天是她生日,就順手一個群組信,一發三百人。也許他熱情洋溢的未婚妻發現自己來訪芝加哥一事,於是用他的電郵發信,存心想給所謂的第三者一個下馬威。也許……
心底的聲音此起彼落,爭論不休。笙寒聽了一陣子,將光標移到屏幕右上角的紅色叉叉,果斷點下去。
她不要在二十一歲生日當天,麵對這個問題。
她也不要在二十一歲零一、零二、零三天,麵對這個問題。於是以舫那封電郵漸漸被新進郵件給壓了下去。
笙寒起初每次打開信箱,就忍不住多看一眼,一、兩個星期後,她逼自己視而不見。為了分散心思,也為了多賺點,她又兼了份差。
某間專出旅遊書和旅行文學的出版社,需要一名熟悉圖像處理軟件、能幫忙整理數字數據、將照片與文字都建文件保存、必要時還能進攝影棚幫忙拍照打光的……工讀生。
事情又多又雜又需要專業背景,薪水跟頭銜卻都寒酸到可憐。總編輯本來每天坐在咖啡店,對著新朋舊友高喊“絕望啊,我對出版這行絕望啊”,某個下午,笙寒硬著頭皮走上前。
她簡短自我介紹,再翻出自己的相冊給總編當參考,還翻不到五頁,總編激動地握住她的手,說:“能做滿一年,我幫你出本書慶祝,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