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機就在總統府機要室,看誰要踹共都可以。”
講到這裏,他又轉回笙寒,一臉遺憾:“還有,跟笙遠哥強調一下,破解密碼很容易,要把女生眼睛塗黑好辛苦,下次再有這種案子,叫他去請工讀生……拜托,我是高科技犯罪分子耶!結果一大半時間都在幹這種低階勞動服務。”
唬爛完畢,敏世得意地吃下一大口紅豆冰(也青盤子裏的)。
青梅白了竹馬一眼,笙寒則在曆經了幾分鍾的內心掙紮之後,毅然開口問:“哪裏可以看得到相簿?”
不管了,先看再說。
程敏世從口袋裏掏出手機遞過來,笙寒接了,也青跳到她旁邊。於是在接下來的幾分鍾,學姐學妹兩人一個表情呆滯,一個眼睛瞪得老大,共同翻過了幾十張女生眼睛被塗黑的照片……
“毫無藝術感。”當笙寒還手機給程敏世時,也青跟著回座,同時發出以上批評。
“怎麼會,我每個人塗黑的方式都不太一樣,你一定沒仔細看”」程敏世一臉嚴肅地反駁。
至於笙寒,她維持那個呆滯的表情,默默吃下一口冰……
李誌翔,果然腐爛得很徹底。
就在這個尷尬的時刻,有個眉清目秀的男生走進店裏,對著他們這桌揮手,喊:“程敏世?”
程敏世也朝他揮了揮手。來人走到桌前,正要張口,程敏世卻搶先一步,指著笙寒說:“學姐。”
“真的?看起來像大一新生。”那人笑著向笙寒伸出右手:“學姐好,我是沈彥君,電機係大三。”
又是跳級資優生?
什麼東西多了都不稀奇,笙寒平淡地伸出手握一握,報上自己的姓名係別,等著這位也點盤冰坐下來,把頭埋進去。
熟料,兩人握完手,一個十元銅板,竟當一聲,從兩隻手中間掉了下去。
“學姐,你的錢。”沈彥君撿起銅板,放進笙寒手心。
“我的?”
笙寒看著掌心的硬幣,一臉迷惘,沈彥君手指一翻,又從她薄外套的袖口捏出一枚硬幣。
“學姐,你的錢。”一枚十元再度落進笙寒手裏。
程敏世聳聳肩,一臉“又來了”,但兩個女生都被勾起興趣。接下來的幾分鍾,陸續有硬幣從笙寒的耳朵、肩膀跟頭發上滾落。
等沈彥君接住最後一個硬幣,放進笙寒一直攤開的手掌上時,他順勢取出一張筆記本大小的傳單,放在她眼前,接著抽出筆,刷刷刷寫下他的姓名、手機號碼跟電郵。
“九月十六號……下星期五晚上八點,魔術社期初迎新晚會?”無視對方剛寫下的信息,笙寒念出傳單上的大字。
沈彥君誇張地對她鞠躬:“歡迎學姐大駕光臨。”
兩人大眼瞪小眼三十秒,笙寒終於醒悟,她忙掏出錢包:“入場券多少?”
“免費。”沈彥君以期待的目光望著她,但笙寒毫無反應。又過了半分鍾,他決定主動出擊:
“那,我該怎麼跟學姐連絡呢?”
“喔,不用麻煩了啦。”笙寒再看看傳單:“在視聽小劇場?沒問題,我一定到。”
她看表,快三點了,趕忙站起來,說了聲“我去上課囉”,就飛奔出冰店。
其他三人目送她出去後,沈彥君盯著完全被忽視的傳單片刻,將紙片移到敏世麵前,攤手說:“也歡迎同學。”目光移往也青:“及其家眷。”
也青看著傳單小聲說:“她大三,今年二十歲─”
“大三?那為什麼叫學姐?”沒跳過級的沈彥君先是一愣,再想年齡不是重點,又忙問:“有男朋友了嗎?”
“沒……吧?”也青純憑感覺作答,講到一半才想到,其實她也不知道。
但這模棱兩可的說法,已夠讓沈彥君振奮,他瞧著跟他同個高中畢業的程敏世,忽然問:“喻笙寒這名字有點熟,是不是跟我們同屆的那個‘恐龍校花’?”
“沒聽過。”程敏世又舀了一口也青的冰送進嘴裏,反問:“恐龍跟校花連用是怎樣?”
“根據文法,後麵的名詞還是名詞,前麵的名詞當形容詞。”沈彥君如此回。
這話諷刺多過讚美,程敏世想到剛才笙寒幾次牛頭不對馬嘴的回答,噗嗤一聲,給出評論:“還好啦,不到恐龍的程度,頂多有點智障。”
“你才智障。”也青在一旁翻白眼。
沈彥君完全不受這對智障情侶的幹擾,他笑容可掬地轉向也青:“你有她的聯絡方式嗎?”
也青摸摸手機,然後搖頭。沒有得到笙寒同意,最好還是先別泄露個人資料。
“那麻煩你打聽了,有消息直接跟我講,不必告訴敏世。這張給你,迎新晚會見!”沈彥君絲毫不氣餒,他將傳單遞給也青,便轉身走出冰店。
也青目送他離開,再低頭看看傳單後,她轉頭,瞪著正試圖舔盤子的程敏世問:“你同學為什麼不自己跟我學姐要連絡方式啊?”
“他要啦,你沒看到?差點被恐龍一腳踩扁。”輪到程敏世翻白眼。
“直接要啊!幹麼拐彎抹角?”也青對這種人最沒好感。
“那種女生,直說她不會給。”敏世邊嚼邊回。
噎了片刻,也青不得不同意敏世這一點,她心有未甘地又說:“就算是這樣好了,你們男生有沒有想過,所謂‘恐龍’,其實隻是有些人還在建立自己的觀點,不願意套用既有的成見看世界,所以反應才慢一點。”
“有可能。”敏世滿足地用衣袖擦擦嘴,伸手環住也青的肩膀,嘿嘿一笑:“但是呢,青青,‘成見’之所以能亙古常存、曆久彌新、金槍不倒,比恐龍活得還久還壯闊,也不是沒有它的道理滴。”
“哦?”也青眯起眼。
“比方說呢,有種成見,叫做:隻要女生長得夠正,不要說成見,就算她愛用□□看世界,‘我們男生’也無所謂……”
頓了頓,敏世看了也青一眼,然後將目光移到冰盤上,繼續發言:“青青,不是我愛念,女孩子講話講不過,就對人比中指這個習慣,真的不好看。”
“耶,紅豆冰什麼時候沒的?我都沒注意!”
“不然再點一盤?我看剛剛那個芒果冰不錯,就是料少了點。你要是吃不完,我勉強一下,大概可以幫一半。”
作者有話要說:
☆、以暴製暴 (1)
雖然自認是老鳥,喻同學的開學第一周,還是一如往年,兵荒馬亂。
她把課統統排在四天內,到了周四晚間,上完課,人也累癱了。早早上床睡一大覺,周五早上六點半,笙寒已端坐在桌前,打開計算機,登入MSN……以舫果然在線!
從貴州回到台北以後,換成她配合他的作息。創業維艱,文以舫不但工時長,還沒日沒夜,笙寒隻能趁他休息的空檔,搶時間似地聊上幾句。
幸好,他隻要上線,三次裏有兩次,會主動丟給她一個“嗨”,讓她曉得,他在。
今天,屬於另外那一次。笙寒等了幾分鍾,發了幾條訊息,都石沉大海。
也許他正在忙。
等待一向無聊,她跑去翻了翻他的網絡相簿,裏麵多了一個叫“鏡像”的係列,試著點進去,卻發現相簿被鎖住了。
奇怪,他從來不鎖的。
笙寒於是問以舫怎麼回事,熟料,他竟回了一組亂碼。
什麼跟什麼啊?
她才想再問,卻見他又丟來一句:
W3:照片被人盜用,幹脆先鎖住,你想看就用密碼進去。桑貝湖是我最愛的紮營地點,每次一團亂麻走進去,出來時都能解開,心境比湖水還澄清。
原來如此,笙寒於是複製貼上密碼,開開心心看圖。
這湖真美,無風之際,山光雲朵一絲不差地倒映在湖麵,果然像麵鏡子,難怪取名“鏡像”……
等一下,他照片被盜了?
笙寒趕忙問發生什麼事,以舫答:
W3:有個專寫旅遊文章、還算小有名氣的部落客,最近在寫一係列介紹登山景點的報導。我跟家人渡假時順手拍的照片,大概正好符合需求,就被看上了。不但采用,還修圖,把畫麵搞得挺唯美,多餘的電線杆垃圾筒都不見了……
W3:最後,再把我二哥的頭換成他自個兒的,又加上他部落格的水印,聲明歡迎轉載,隻需注明出處。
寒:超爛!
要是自己的照片被人如此惡搞,她也會很怒,笙寒正想著原來這種人全世界都有,卻又見以舫繼續寫:
W3:是很爛,不過剽竊這種行為,在任何講究創意的產業,都屬必然。
W3:對了,我接下來會非常忙,沒空再去露營攝影了。
W3:恐怕也沒辦法照之前約好的,當你的顧問。
W3:很遺憾。
轟隆!!
他的遺憾,對笙寒來說,徹底是顆炸彈。
她暈頭暈腦地問為什麼,以舫回說,照片被盜用一事讓他赫然發現,公司即將問世的產品,被抄襲的可能性也不低,他必需采取一些預防措施,所以之後幾個月的行程,會滿到爆炸……
他的響應,笙寒隻看到一半,便無心繼續。她站起來,又坐下,然後再站起來,在自己小房間裏轉了兩圈,卻轉不出任何解答。
怎麼會這樣?
目前為止,攝影還是她跟以舫之間唯一的話題。她原本覺得這樣也還好,有共同的興趣,聊久了,自然變成朋友,但如今、如今……
等他忙完,會回來找她嗎?
直覺在心底搖頭,笙寒沮喪地坐回計算機前,忍不住問:
寒:不能循法律途徑解決嗎?
寒:我是指,無論現在偷你照片的部落客,還是未來可能會抄你產品創意的賊。
W3:可以。
W3:隻不過,創業初期,即使有點利潤,恐怕也還不夠付訴訟費。同時,打官司會花掉大量的時間精力,果真發生此事,我寧可放手讓人抄,先專心把自己的事做好。
他就事論事,完全沒錯,可笙寒並不想討論這個。她隻想留住他,卻又不知如何開口。無奈之餘,隻能不斷地喃喃回:差勁,每次看到這種事,感覺都好糟好糟……
這次的MSN對話,因為以舫接到一通突如其來的電話,而草草結束。笙寒一直掛在網上,想著起碼跟他道聲晚安,一直等到他的淩晨,她的下午兩點半,那隻龍頭鳳依然黯淡,她於是黯然出門,去吃早就該吃的午餐。
接連著幾天,網絡上再也不見以舫蹤影,笙寒日子照常過,心底卻空落落一大塊。她找到那個盜圖的部落格,辭不達意地留過幾次言,指責對方不尊重著作權,結果隻換來自己ID被封鎖。部落客表示,要汙蔑人請先準備好律師跟證據,不然,被他查出是誰,他可不會客氣!
笙寒在屏幕前氣得火冒三丈─怎麼有人可以無恥到這種程度,將別人的心血據為己有,還自稱藝術家?
就這樣,憤憤不平的一周過去了。
周四上完課,在回家的捷運上,她接到手機簡訊,也青問她明晚會不會去看魔術?如果會,要不要約了吃過晚飯再一起去?
後麵特別注明:程敏世說他看過很多次,不去了,所以韓也青可以好好吃完一整盤冰,喻笙寒也不用擔心被湯匙指來指去。
雖然心情極差,但看到這幾行,笙寒還是嘴角微揚。
她回傳:好,六點校門口見。
周五晚上七點,吃完飯,兩個女生又走回上次的冰店,一人一盤。笙寒懶懶地攪動冰裏的水果,聽也青聊起程敏世的黑客生涯。
也青一向擅長說故事,她繪聲繪影,描述程敏世如何灌爆□□的電子信箱,雖然中間夾雜許多技術性細節,但非常有趣,聽得笙寒不斷笑出聲來。
笑著笑著,一個黑暗念頭忽地自心田萌芽。等也青說到一個段落,笙寒身體前傾,雙眼發光問:“青青,你剛剛說,很多社群網站,安全性都相當差,很容易攻擊……那、博客呢?”
“這個問敏世才清楚。我聽他說,要看主機設在哪兒,用戶是否常用公共網絡上線,這些都有差……”
也青回答時,身體不由自主地往後傾─笙寒臉上的那股狂熱,讓她有點怕。不過話說回來,高中第一次見到笙寒,她就覺得這學姐雖然外表天然呆,但其實本質很女王,一旦爆發,威力無窮。
笙寒的確處在一種爆發狀態。她想了想,又慎重地問:“程敏世真的是黑客?”
“呃,這行不考執照,也不可能去政府立案……”在笙寒的目光壓力之下,也青收斂起從程敏世身上沾染到的痞樣,乖乖點頭:“他有時候愛胡說八道啦,不過這件事是真的。他高中的時候,還因為逛進國安局網站,不小心下載到內部機密通訊,差點惹出大麻煩。”
台灣的國家機密原來可以不小心就下載,那為什麼自己上網不小心,都隻會點到窗口開不完的廣告?
算了,現在不是檢討這個的時候,笙寒頓了頓,再問:“好,那要怎麼樣,才能委托程敏世接案?”
“接案?”也青愣了愣,搖頭:“敏世發過誓,不可以為這個收錢的。”
對上笙寒疑惑的眼神,她又解釋:“國安局那次,敏世還不懂得要收尾,被警政署循線查到,要不是他大哥出馬,再加上那時候他還沒滿十八歲,一定會死得很難看。大哥收拾完爛攤子後就跟他約法三章。首先是政府機關、銀行、公司行號之類的,統統不準闖,再來,就是不準以此營利。”
“這樣……”頓了頓,笙寒不死心地追問:“一定不行嗎?”
作者有話要說:
☆、以暴製暴 (2)
“呃,也不完全啦……”也青放低了聲音,輕輕又說:“他要守信,可是有時候又手癢,所以就想出變通的辦法。如果是教訓網絡淫蟲這種的,你可以開條件,他有興趣再來談。”
原來如此。可是,黑客會對什麼東西感興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