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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信。”
這兩字幾乎快要脫口而出了,可她分明透過後視鏡清楚的看見蔣宴澤一抹嘲諷的輕笑緩緩散去。
是啊,這個時候說出來又有什麼用呢?
如果她信他,剛才就不會問出那句話來。
她明明不是那麼想的,但偏偏卻問了出來,霎時間,她感覺自己和蔣宴澤之間仿佛遠了好多。
有時候,隻是一句話,一個動作,一個眼神,便能輕易的拉開兩個人之間的距離,而建立一份相互信任相互看重的感情卻需要細水長流的花費整整十七年。
所以說,建立不容易,保持就更困難,但摧毀隻需要眨眼間……
她甚至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隔閡已經在蔣宴澤的心中形成了,要抹去哪有那麼容易?
梧桐感覺自己和蔣宴澤之間的相交已經持續了十七年,現在是不是到了該分開的時候了,各自朝著不同的方向,越行越遠,驀然回首的時候,才發現對方的身影已經看不見了……
這樣一想,梧桐的眉頭蹙了起來,擰成了一個難以解開的疙瘩……
她不想這樣……
以往車內充斥著兩人玩笑似的爭吵,蔣宴澤各種對她的抗議,總是沒法安靜下來,可如今,卻有些安靜的過分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沉默竟然成為了他們之間的常客……
蔣宴澤一隻手支在車窗邊上,仍由風揚起他的頭發,似乎在尋找一個清醒,時而心煩意亂的翻翻手機,指尖在額頭上輕輕的敲打,又似乎在回憶什麼……
這些都被梧桐透過後視鏡看在了眼裏,他的煩躁不安她完完全全的感受到了,好幾次都張開了嘴,安撫的話卻一個字也沒有說出口來。
她發現,自己好像插不進他一個人的世界了……
為什麼?
十七年來,她一直就像是蔣宴澤的一個分身,他肚子裏的一條蛔蟲似得,他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她都能準確的知道他所想的,而他,也一直習慣性的依賴著她。
若是以前,他此刻早就在車內問個不停了,還會問她該怎麼辦,現在,他卻隻是悶在心裏自己煩躁而已……
這份無條件的信任到底是什時候開始變得質?
是她的問題還是蔣宴澤的問題?
梧桐自嘲不已,抬手將後視鏡微微的動了動,蔣宴澤的麵容便徹底的消失在了裏麵,隻剩下那個閉目不知實在睡覺還是在養身的‘冤鬼’。
這是她的問題,她這段時間的異樣連自己都明顯的感覺到了,可她卻無法控製。
從蕭楹出現的那一刻開始……
是因為她敏感的察覺到了蔣宴澤和以往都不同的那一份認真嗎?
他不像是在玩,而是真的對蕭楹動了心,這就是讓她異常的原因所在吧。
說到底,還是自己那一份難以啟齒喜歡在作祟,她曾經以為自己是不同的,自信自己的自控能力,她很清楚自己喜歡他,可她也很清楚他們之間永遠隻能是少爺和隨從之間的關係,所以她一直藏在心底,用心的扮演好自己該有的角色,這些年來,保護他,安慰他,為他做功課,冒充他的女朋友,掩護他躲開綁匪,幫他處理公事,甚至是幫他追他看上的女人……
看著他身邊的女人一個接著一個的換,她一笑置之。
她以為自己是成功的,是可以完全隱藏起來的,是可以做到不在乎的……
可她現在認輸了,她承認她忽略了人的感情的所擁有的力量,那不是她能夠控製的。
她看見蔣宴澤認真的喜歡蕭楹時,她會不舒服,會難受,會做出那些自己都詫異的行為來,她現在才明白,原來不是那一份喜歡還不夠深,不是自己的自製力太強,而是蔣宴澤沒有認真的喜歡一個人而已……
原來她和那些暗戀一個人的小女人沒有什麼不同,會嫉妒,會心痛,會不甘……
越是想得通透,心就越是悶痛起來,她努力的深呼吸著仿佛稀薄的氧氣,一下一下的捶著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