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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料之中,家裏還亮著燈,蔣宴澤已經回來了。
梧桐站在大門口,輕咬著下唇,手舉起又放下,一時間猶豫著遲遲沒有進門。
直到屋內傳來“砰”的一聲碎裂聲,她才幽幽的歎了一口氣,疲憊的推門而入。
這場遲來的‘秋後算賬’到底還是爆發了……
她沒有開燈,在漆黑的玄關摸索著脫下鞋子換上室內拖鞋,豎起耳朵聽著裏麵的動靜。
“我說過,不可能!”
“不可能?拿這些你要怎麼解釋?”
“她懷孕了就一定是我的?”
“不管你承不承認,或者孩子是不是你的,但這些東西足夠讓你惹上麻煩了!”
“麻煩?不是我的能有多麻煩?”
“你這個混賬!濫交風流惹上麻煩還敢嘴硬!我早就警告過你這些下等的女人不能沾!”
“我和她早就分手了!”
“再過幾日就是股東大會,你不這件事安靜的解決了,你就別想再坐在那個位置上!”
“嗬!我不稀罕!”
“你!”
蔣意天勃然大怒,雙目怒睜,一把將手中的拐杖高高的舉起起來,臨頭對準了蔣宴澤,下一秒便要重重的落下了。
蔣宴澤一挑眉梢,冷冷的瞟著自己頭頂的拐杖,眼睛都不眨一下,不屑的一聲譏笑。
“怎麼,又想用打的讓我低頭?”他輕啐一口,雙臂一抱,挺直了背脊站在原地,“我已經不是以前那個膽小鬼了,打?有本事你就打死我,別想著我會認輸。”
“混賬!”
一聲怒吼,蔣意天收緊了五指,心中的一絲猶豫終是被憤怒代替了,拐杖倏地落下,甚至在半空中劃出了一道黑色殘影。
眼看著距離越來越近,蔣宴澤唇角的冷笑越發的大,死死的瞪著那個他稱為父親的人。
蔣意天會這麼生氣,在乎的根本就不是他,而是那他灌注了畢生心血視若性命的博銳!
打吧,這樣的痛每多一分,他的心就更冷一分。
“老爺!不要!”
“砰!”
一聲急切的驚呼伴隨著拐杖落到肉體上的悶響在蔣宴澤耳旁一前一後的響起。
“嗯……”
梧桐咬著唇,將那一聲溢出口的悶哼死死的咽了回去。
一股劇痛幾乎同時從後背噌的竄起,鑽心似得讓她眼前一花,額頭上瞬間就冒出了一層細細的冷汗。
這一下,蔣意天是真的下了重手,再加上那一根堪稱打人外掛利器般的拐杖,若不是她心智堅韌,換個普通的女生,隻怕已經雙眼一翻直接暈過去了。
就算是蔣宴澤這個大男人挨上這一下,隻怕也會劇痛難忍,更何況,痛還是其次,他們原本就滿是瘡痍的父子關係隻怕會更加一層隔閡……
這是梧桐不願看見的,一個是有養育之恩的老爺,一個人從小跟隨的少爺……
所以,她從玄關悄悄走進來時,看見這一幕的一瞬間,毫不猶豫,甚至腦海沒有半分思考就一頭衝了上去,硬生生的挨下了這有可能打斷他們父子關係的一棍……
她不後悔,哪怕現在背脊痛的就像是要斷了似得……
“梧桐?!你……”
蔣宴澤現在才看清這個突然擋在他前麵的是誰,其實剛才那一聲熟悉的驚呼聲,他便已經知道了,隻是眼下她蒼白的側顏就這麼狠狠的刺入了他的眼中,直達心裏,狠狠的一抽,湧上來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
梧桐死死的咬著牙,後背微微的弓著,胸口劇烈的起伏著,似乎著努力的平複著殘餘的疼痛。
那一聲悶響他停在耳中便知道蔣意天下手有多重了,更別說梧桐一個女生,就算平時他再怎麼把她當做兄弟,可心中還是真真實實的清楚她是一個女生,一個倔強不輸於男人的女生,一個一直保護著他的女生……
她又用自己護住了他,這種場景在他的記憶裏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想著,他的目光忍不住落在了她肩膀的某個位置,雖然已經過去了這麼久,雖然又衣服的遮擋,但他知道,那個地方一定還存在一個圓形的傷痕……
那是她曾經奮不顧身就他的證明……
蔣宴澤的雙手漸漸握拳,身子緊繃,他想上前扶住搖搖欲墜的梧桐,可抬起的手又在遲疑中緩緩的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