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牆壁上的擺鍾發出“滴答”的聲音,一下一下的提醒這間房間內仿佛凝固的兩人時間的流逝。
溫鄒衡拿著那張薄薄的信紙,從窗外照進來的陽光在他的身上投下一層薄薄的輝幕,讓梧桐能夠將他每一個變化的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
一反一秒之中,他拿著信紙的手不知何時越來越用力,捏皺了信紙的一角,他的雙眉也不知何時緊緊的擰在了一起,就像是一個打不開的結一樣,而他的眸子內,不斷閃爍的是強烈變化的色彩,那種複雜的程度,讓梧桐看不懂。
恍惚間,那雙眼內透出的神光好似一點一點的便得滄桑而憔悴,透著一種日落般的沉寂,越來越晦暗,卻越來越悲傷。
梧桐注意著溫鄒衡神色的變化,心中雖有千萬的猜測,卻悄悄的退開了腳步,那張薄薄的信紙就在她的眼前,透過紙張似乎都能看見倒映出來的小字,她卻垂下了目光,不去窺視那封信的一點一滴,哪怕是一個標點。
這封信是留給溫鄒衡的,她沒有那個資格卻偷看那些曾經的羈絆。
直到溫鄒衡忽然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才打破了這一室仿佛時間靜止般的凝固,他的雙眼顫了顫,然後慢慢的闔上了,關住了那滿眼的日落餘暉,拿著信紙的手輕輕的垂了下來,攤開在桌沿邊,梧桐愣了愣,別開了目光,不讓自己的眼睛往上麵落去。
久久的沉默讓梧桐忍不住蹙眉,張了張口卻似乎又不應該油她來打破沉默,於是糾結間,老狐狸先開了口。
“蔣梧桐。”
她本能的抬頭,對麵的老人向她露出了一個從未有過的微笑。
“謝謝了。”
這句話不再是以往那般包含著敵意抗拒以及算計的沉重,輕飄飄的鑽入了她的耳中。
她沒想過溫鄒衡會有這樣的反應,聯想到自己送信來的目的,不由耳根一熱,搖搖頭。
“我隻是……”
“你隻是想要幫蔣宴澤。”
她愣了愣,然後毫不猶豫的,堅定的肯定了自己的目的,重重的點頭。
“是,我隻是希望能幫少爺。”
“你做的很對。”
她啞然張口,說不出一句話來。
這樣的反應?
是賭贏了還是?
“我會幫他的……”溫狐狸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的信紙,“隻是她希望的……”
說著,他悵然的歎了一口氣。
“也是我能夠挽救的機會。”
她猜對了。
梧桐想,但她心中卻好似更複雜了幾分。
十幾年如一日的堅持自己的目的不容易,才發現端倪後自欺欺人的堅持更加不容易,但被人戳破多年的自我欺騙以及錯誤的報複後還能這麼快的承認並好不推卸的承擔下來就真的不一般了。
溫鄒衡做到了,隻用了這麼短短一會兒的時間,他便選擇了接受那封信,然後一一的推翻自己曾不惜一切的報複,就好似自己狠狠的給了自己一個耳光。
但接下來,他居然還能這麼平靜的告訴梧桐,她做得對,並且離開改變了堅持了十幾年的目的與方向。
這樣快速的心理轉變,梧桐自問自己是做不到的……
她看著溫鄒衡的目光中,敬佩更深了幾分,同時也不由而然的升起了一抹希望與釋然。
這好像還是第一次,她代表著蔣宴澤和溫鄒衡站到了同一陣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