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3 還剩下什麼?(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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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是逃似得從那棟她生活了十七年的房子裏出來的,行李箱的輪子拖在地上滾動的聲音無比的急促,她的腳步飛快,在自己的心動搖之前,在想起那雙夾雜著懇求的憤怒眸子之前,在她快要不顧一起的再次妥協之前,她將自己扔進了出租車內,斷絕了可能變更的退路。

決定暫住的地方是她之前在房內就預定好的一家招租的公寓,距離蔣家二十分鍾左右的距離,她在瀏覽了房主放在網上的幾張照片後,便快速的做了決定,一個電話打過去,今天簽約,今天搬進去,因為房主一家要出國定居,所以留在房子裏的東西大多都不會帶走,她帶上隨身的東西進去就可以住下。

梧桐知道其實自己就算要離開也沒有必要這麼急促,可是這幾日發生的事情太多,多到她的心都快要裝不下,在看見蔣宴澤和董清雅的那篇報道後,這個決定便已經在她心裏埋下了種子,而見過了母親之後,便更為堅定了。

蔣家,終不是她可以放下一輩子的地方,她總會離開,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她放任了自己十七年,哪怕隻是偷偷摸摸的喜歡,那份感情也總要掐滅,這一次,便是最好的時候。董清雅應該成為蔣宴澤最終的選擇,無論是公是私,她對他的幫助是自己比不上的,她是配得上站在他身旁的人,而不是她這個小小的養女,那份心思終究隻能是一個她爛在心底也不能盛開的夢而已,現在,夢醒時分也是她應該踏出那一步的時候了。

出租車飛快的駛過一片片她熟悉的地方,曾經多少次,她開車載著蔣宴澤從這條路經過,一路上,他們說過多少話,大鬧過多少次,她是如何威脅著他去上班,他又是如何耍著無賴想要偷懶?這條路上什麼時候車最多,什麼時候人最少,什麼時候要轉彎,又多少個紅綠燈……過去的終將會過去。

車在一棟小區門前停下後不久便揚長而去,留下的是梧桐拖著行禮一步一步向裏走去的身影。她來時是一個人,離開時仍舊是一個人,沒有帶來什麼也沒有帶走什麼,她離開了那個人,也離開了她唯一的陽光,無處安放的心需要她重新找到安置,需要她重新尋到另一片陽光。

蔣家附近的路她都無比熟悉,這裏也不例外,無數次也曾開車經過過這裏,可卻從未走進來過,這裏隻是普通的公寓居所,沒有什麼奢華的別墅,也沒有一輛比一輛顯目的豪華車輛,不大的人工湖內佇立著造型別致的假山,走過搭建在上麵的木橋便是一片幹淨的綠化區,這裏不富麗卻寧靜,這裏不奢華舒適,梧桐四下打量了一番後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原本還有些擔心那麼倉促定下的地方會不會太過嘈雜,看來是多餘了。

剛走下木橋,衣兜內的手機又震動了起來,她微微蹙眉,從剛才在出租車上開始,手機就沒停過,因為她的一番話呆愣在原地看著她離開的蔣宴澤開始鍥而不舍的給她打電話,她不知道他想說些什麼,手伸進兜裏拿起手機又放下,反反複複,卻仍不敢接起電話,她的心裏被自己上了一道枷,而他是鑰匙,隻要一句話,隻要聽見他的聲音,她害怕那道好不容易放上去的枷鎖又會解開。

她害怕,害怕自己今日的這個決定,害怕蔣宴澤要對她說的話,害怕自己對他的感情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深。

她努力的忽略衣兜內震動不已的手機,拖著行李堅定的向前走去,走過了A區,走過了B區,走到了C區,這並不算大的小區內,不過短短的一段距離她走了整整十五分鍾,再看見了前麵高高的公寓樓上鬥大的一個D字時,她忽然停下了腳步,寂靜的小區內罕有人經過,所以也沒人看見那個孤零零站在路中央,雙手緊緊捂著行李拉杆卻一臉掙紮的女人。

深呼吸了五次後,梧桐苦笑的發現這個無往不利的方法似乎暫時失效了,她將手機拿了出來,愣愣的看著屏幕上跳動的“少爺2號”四個大字,這個被梁文泰玩笑似的改動過的備注,無論它怎樣變化,它代表的那串號碼早已刻進了她的心裏,她的指尖在那個綠色的圖標上麵猶豫著,顫動著,直到時間的限製讓它再次停了下來,她卻好似經過了一場戰爭一樣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手機忽然的再次震動讓她差點將它扔出去,卻沒再看見那熟悉的四個大字。房主的聲音穿過電話帶著電流的異響在她耳旁響起。她沉默的聽著抬頭便看見了一個站在樓前張望的身影。

“你怎麼現在才來,不是說二十分鍾就到麼?”

房主略帶埋怨的笑聲響起,她毫不生疏的攀上了梧桐的肩膀,領著她向內走去,梧桐側目看向這個比她矮了些許年齡相仿的女孩,看著她臉上大大的沒有任何陰霾的笑容,忽然覺得有些刺目,她低下頭,扯了扯自己的嘴角,卻發現自己怎樣也無法露出那樣純粹的笑容來,於是隻能用一抹禮貌的淡笑來回應女孩的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