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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9點過,梧桐才從蔣宴澤的辦公室裏走出來,Openoffiec已經沒幾個人在了,她幾經很久沒有留在公司這麼晚,更何況還是和蔣宴澤兩個人一起,即使努力讓自己整個注意力都放在公事上麵,可一天下來,還是覺得無比的疲憊,她無法控製自己偶爾會不由自主轉向他的目光,也無法控製不斷的去猜想他如今心中所想的。
她看得出蔣宴澤看似平靜沉穩下隱藏的不安與焦灼,難道蔣安茹的回來就帶給他這麼大的阻礙嗎?他可能有一段時間都沒安穩的睡上一個好覺了,眼底都有了一圈淡淡的青黑,她從他辦公室離開時,他還在埋頭工作,梧桐不明白,他到底在急什麼?
夜晚帶著秋季特有的微涼,梧桐裹緊了外套,沿著街道慢慢的走著,同時也整理著自己的心,直到走出了好長一段距離後,她才伸手攔下了一輛出租車。
“去哪兒,小姐?”
“遊樂場。”
她靜靜的靠著車窗,無視司機好奇的打量,一個單身女人這麼晚跑去已經快要到休業時間的遊樂場去幹什麼?
其實梧桐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想要去哪兒,她隻是覺得她需要聽聽那些熟悉的聲音,機械轉動的聲音,歡快的樂聲,愉悅的笑聲……在那裏,她會有種母親還在身邊的感覺,這個決定不是她一個人能做出的,她想要聽聽母親的意見,仿佛在那裏,她才會更容易且更堅決的做出那個決定。
出租車停在遊樂場外時,剛巧遇上了園內在放禮花,也不知是為了慶祝什麼還是其他原因,絢爛的煙火伴著“轟轟”的聲響正一朵接著一朵的在黑幕般的天空中盛開,絢麗多彩的顏色映著火光晃花了人的眼睛。
梧桐仰著腦袋,平靜的看著那絢爛無比卻轉瞬即逝的美麗,看似連綿不絕,但卻終有消失的那一刻,畢竟每一朵煙火都隻有那麼短短數秒鍾的生命,在毫無保留的展現出自己最大的美好後悄無聲息的消失,每個人都注意那些正盛開的煙火,卻無人關注那些逐漸黯淡直至熄滅的曾經。別人在數著“看,那裏一朵,那裏又有一朵。”梧桐也在數著,可她卻是在數消失了一朵,啊,那一朵也快要消失了……
這場突如其來的煙火盛典一直持續了整整二十多分鍾才慢慢歸於平靜,每一個觀望到了這場盛典的人都意猶未盡的望著天空,戀戀不舍的回味著剛才的美麗,梧桐前方不遠處一對年輕的小情侶,女孩子的臉頰紅撲撲的,她用力的挽著身旁男孩的胳膊,將腦袋靠在他的肩上,害羞的在說些什麼,從她那雙亮晶晶的雙眸裏梧桐似乎還能看見那才那些絢麗的瞬間,這一刻,梧桐在他們身上看見的是從未有過的幸福,環望四周,又有多少對情侶正甜蜜的依偎在一起,又有多少溫馨的小家庭正興致勃勃的陪孩子討論著剛才的場景。梧桐不知道遊樂場今夜是因為什麼而放了這場煙火盛典,但至少它帶給了今晚每一個看到的人意外的幸福,那也算一件好事吧。
梧桐慢慢的將自己遠望天際的目光收了回來,那扇造型誇張卡通又別致充滿童趣的大門就在她的前方,她卻沒有再往前走去,而是轉了一個方向,默默的走到了遊樂場門前的長椅處,尋了個位置坐下,那些熟悉的嘈雜的聲音穿過柵欄飛快的鑽入了她的耳中,十九年前,這家遊樂場還沒有這麼宏大的規模,那時門前還沒有這般舒服的休息區,不過是幾個小小的花壇而已,當年她就是坐在其中一個花壇上,靜靜的看著母親遠去的背影,同樣的地點,同樣的人,幾乎同樣的位置和時間,梧桐看著那條仍然存在的斑馬線,風吹日曬白色的條紋已經被模糊了顏色,她伸出一隻手,虛空中好似想要拉住什麼似得,夜風拂過,她的輕聲呢喃隻有她自己能聽得見。
“媽媽,我該怎麼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