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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從手中滑落砸在地麵,清脆的聲響伴隨著四分五裂的肢解,段預略顯擔憂的聲音漸漸消弭。
梧桐從不知道自己的大腦會這般的遲鈍,這簡單三個字的意思竟半天不得理解,待她頹然滑坐在地上時,雙膝與地麵“砰”的相撞似乎也感受不到半分的疼痛,渾身的感觸似乎在剛才那一刹那就已經被抽空了,隻剩下段預的聲音不停的在腦海回蕩。
他死了……他……死了?
怎麼會?怎麼可能?
明明之前才見過,明明那時還那樣的鮮活的一個人,明明他還對她說他都想通了,明明他的笑容還那樣的清晰……
五指漸漸收緊,用力握成拳頭,梧桐猛然抬頭,雙眸裏帶著水光泛著一股決絕,她扶桌起身,一把拎起包,身形如風般衝了出去,殘留在原地的除了被風撩起的窗簾外便隻剩下那個七零八落的手機。
顧珩皺眉聽著手機中傳來的聲音,指尖微微用力,他抬頭看了看這棟這段日子來來過不少次的建築,目光中少見的有些陰霾,抬步正準備走進去,卻看見了從裏匆匆跑出來的熟悉人影,精心挑選的婚紗並沒有如預想般帶著驚豔的穿在她的身上,甚至於她隻裹了一見隨意的外套,連鞋子都沒有換,室內拖鞋帶著幾分可笑的伴隨著她匆匆的腳步就要從他身旁擦過,她幾乎連看都沒有看見他,披散的頭發掩去了她大半的麵容,清晨微蒙的晨曦讓他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顧珩隻覺心裏忽然騰起一種難言的怒氣,她這是打算做什麼?臨到這時才來逃跑嗎?若不是他先才忽感一陣說不清的心慌,急忙趕來的話,今天豈不是要鬧出一場大笑話來?沒有女主角的訂婚?這場早已經轟動了全城甚至於全國的盛事,顧家和歐陽家丟得起這個臉?更何況,因為充滿期待連日來笑容滿麵臉身體都恢複了不少顧衍之又怎麼能承受得起?
一輛打著空燈的的士直直的駛來,梧桐的手卻沒能抬起攔下它,她惱怒的回頭,剛好撞入了一雙同樣帶著怒意的眸子中,隨即一怔,霎時間,因為突然得到那個消息而罷工空白的大腦開始慢慢複工,現實的記憶開始湧入,訂婚,是的,她今天要和歐陽玨訂婚,這樣的大事她怎麼可能忘了,隻不過那消息來得太突然,來得太不可思議,才讓她一時間忽略了而已。短短的幾秒鍾對視,梧桐已經慢慢的冷靜了下來,眸中的惱怒慢慢消散隻餘一片深幽的冰冷,那樣的目光令顧珩心中微微驚訝,同時也意識到她可能發生了什麼事,不然憑他對她的了解,她不應該會做出他剛才一時生氣焦急才胡亂猜測的事。
“小……”
“放手。”
梧桐轉了轉手腕,他抓的用力,竟有些發疼,轉念一想便猜到了他剛才目中的怒意從何而來,不由牽動唇角扯出一抹譏笑。
“你想多了,我沒想過要逃。”
“……”顧珩尷尬的笑了笑,“那你……”
“可之後的訂婚我也的確不準備出現。”
“你!”
唇角的笑意還殘存,顧珩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剛才走得太匆忙,此時才覺渾身不住的發寒,薄薄的外套抵不住涼風的侵襲,就如同她的心一樣,被撕開了一道大大的口子,呼呲呼呲的漏著風。
“我答應的事不會反悔,可不能是今天。”梧桐後退兩步,淡淡的看著顧珩,目光更冷了幾分,“憑你的本事,找個借口將訂婚推後幾天應該不是什麼問題才對。”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警告的意味昭示著主任的怒氣,梧桐卻不以為然的笑笑,笑意不達眼底。
“怎麼?想提股份,還是想提將宴澤三個字?”
莫不在乎的語氣讓顧珩微愣。
“是的,我很在乎,可我剛剛發現,我在乎的不止這兩樣,如果你想用他來威脅我,那麼,抱歉。如果你想單方麵解除合作,那麼,也抱歉。如果你還想接續我們的合作,就請你推遲這個訂婚,這對你來說是最好也是我給你的唯一選擇……”梧桐平靜的注視這他的雙眼,挑眉一笑。“哥哥。”
清晨陰霾的天氣竟慢慢的轉了晴,陽光一寸一寸的碾過薄雲投下溫煦的光芒,就如同記憶中的那人曾帶給梧桐的溫暖一般。
顧家和歐陽家推遲訂婚的事不到中午便已經被雜誌報刊甚至電視新聞紛紛的報道,梧桐是在飛機上看到這個消息的,前座背椅上鑲嵌的小屏幕上,歐陽玨的笑容大體得當,若不是熟悉他的人,絲毫不會看出他眼中的無趣與淡漠,顧珩做事果然雷厲風行,放出的理由乃是顧衍之身體不能堅持參加訂婚,但他不想錯過女兒的訂婚,所以想要退後一段日子以便休養生息希望歐陽家能夠理解,這個理由滴水不漏且讓人無法說出什麼質疑,因此大肆的報道後也無人對此產生什麼懷疑,仍舊萬分的期待著歐陽和顧家的聯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