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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錄音筆被她緊緊的拽在手中,機場的大廳一如既往的安靜又喧囂,鼎沸的人生卻無一能入她的耳中,她站在穿梭的人群中間,猶如一個被世界所遺忘落單的孤影。
起飛,航行,降落,一切都仿佛與她無關,她麵無表情的走下飛機,悄無聲息的好似一縷幽靈,一起從飛機上走下的人們或是迫不及待的奔向他們的歸處,或是露出燦爛的笑顏走向來迎接他們的人,唯有她,隻是靜靜的低頭前行,但那漸行加快的腳步卻是透露了她平靜麵容下無法掩飾的急切。
在這個她無比熟悉的城市了,這個她生活了十九年的城市,她經曆了目前她人生中所有或悲或喜的回憶的地方,她隻覺得手中小小的錄音筆卻突然沉重了不少。
就算是已經能夠確定的事實,可那些話沒有親耳聽見從蔣宴澤的口中說出來,她就無法徹底打消心中的那一絲不安,那一絲顧慮。
說她膽小也好,嘲笑她無可救藥的自卑也好,她真的害怕這一切不過是她自己太過奢望而出現的幻想而已,不過是顧衍之因為疼愛她而編造的一段謊言,不過是一個睜眼便會消失的美夢而已……
她急切的想要見到那個人,想要從他口中親口證實錄音筆中的內容,想要得到一個能夠安撫她那顆躁動不已的心的答案,無論是“是”還是“否”,她想要看到那個人,他的眉,他的眼,他的聲音,他的笑容……瘋了一般的想……
哈……她或許是真的瘋了……
出租車在她鋒利如刃一般的目光下一路狂飆,下車時她丟下的百元大鈔也不足以安撫司機不長的一段路程了受到的驚嚇,看著瞪著眼睛偷偷抹汗的司機,梧桐一邊自嘲自己像個白癡,一邊卻又停不下腳步,飛快的走向那棟她熟悉至極的大樓。
手中用力的仿佛要捏碎了那支脆弱的錄音筆,因為手中那沉甸甸的分量不僅僅是一支錄音筆,而是一個她奢望了十七年卻從未想過會變成現實的夢而已。
“梧桐姐?”
她的耳畔仿佛被一層看不見的結界隔絕了所有的嘈雜,唯有這一聲清悅的聲音清晰的蹦了進來,她前行的腳步終於停了下來,轉過頭看去。
“真的是你,梧桐姐!”
來人帶著不加掩飾的驚喜飛快的小跑了過來,還是梧桐記憶中那張明媚活潑的容貌,帶著愉悅的笑容,或許是突然想到了梧桐曾經的作風性格,原本是一個大大的擁抱卻在她麵前生生頓住了腳步,Lili隻有一把握起了她的手。
“你怎麼回來了?來看我們嗎?”
梧桐淡淡一笑,還未回答。
“太好了,我們都想你了,你知道嗎?你走了之後,我們太不習慣了……”
Lili癟了癟嘴,眼中滿滿都是真心的笑意。
梧桐遲疑了一下,不忍心打斷她對自己突然到來的這份歡喜的熱情,唯有順著她走向了一旁的咖啡廳。
這會兒正是午餐時刻,或許蔣宴澤也出去吃飯了吧……
她這樣想著,心中的那份焦急也就刻意壓了下去。
這個她來過無數次的咖啡店還和以前一模一樣,連空氣中飄散著的咖啡香味都沒有絲毫變化,老板笑著對她說“好久不見”時,梧桐心中微微動容,有一種恍若隔世般的感覺。
“梧桐姐,你還好嗎?”
Lili放開了她的手,目光卻一直沒從她的臉上移開,眼中帶著絲絲的期待和一縷說不清的愁緒。
“自從你走後,博銳就沒太平過,蔣先生一夜之間就像變了個人似得,雖然工作能力大大的提升,可那性情也變得太讓人捉摸不透了,整日一個表情,交分計劃書給他都看不錯他是滿意還是不滿意,過得真是太累了,我們可是真想你啊,梧桐姐,你……還打算回來嗎?”
回來?
梧桐微微一愣,蔣宴澤像變了個人,她是可以想象的,畢竟,連她都快認不出他了,可回到博銳這件事,她卻從未想過,她一心都被顧衍之那支錄音筆裏的話打亂了,那裏想其他事情的空餘,現在想來,若蔣宴澤真如顧衍之所說在計劃一件隱秘的大事,那她既然知道了,肯定想要回來幫他,問題是,他會答應嗎?顧衍之說他就是為了保護她才疏遠冷漠她,他怎麼會答應讓她回來,但現在她知道了他正在做一件危險的事,她又怎麼放心他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