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寧願它是一場夢,我寧願再做一百次這樣的噩夢,而不是親眼看到木棉的屍體。
聶驚歌將我整個人摟在胸前,他察覺到我在簌簌發抖,那種發抖根本不能夠依靠我的意誌力所停止,那種從身體最深處最陰暗處發出的顫抖,是因為恐懼,極端的恐懼。
一直到聶驚歌抱著我回到自己的營帳,他想彎身將我放回床上,我緊緊的抱住他的腰身不肯放鬆,自己都能聽到自己牙齒不停打顫的聲音,含糊的哀求他:“驚歌,不要走,不要走。”
聶驚歌隻得在床沿坐下來,摸著我的頭發,摸著我的額頭:“我不走,但是你穿得少,我給你蓋上被子。”
“不許走,驚歌,不許走。”我就想有個人留下來陪著我就好,不要讓我孤零零一個人就好,就好。
“我怎麼會走呢。”聶驚歌想一想,將衣服角給我,“你捏著這個,我真的不走。”
軟軟的衣服角,我捏緊的指節發白,他溫柔的笑起來,摸了摸我的手指:“不需要這麼大力氣的,我一直會陪著瑟瑟的,等到天亮,他們都會安全回來的。”
“我,我害,害怕。”勉強說完這句,我兩隻手一起捏住衣服角了,這樣子才安全點,這樣子,他才不會拋下我。
聶驚歌幫我把披風解開,撈過被子,仔仔細細替我蓋起來,見我的手始終露在被子外頭,因為要拉著他的衣服不肯鬆開,他笑著又點了點我的臉頰:“你還不放心我嗎。”
“放心的。”我想一想回答。
“那為什麼不放手。”
我又想一想,搖頭:“不能放手。”
“不放就不放,我看著你睡。”聶驚歌的聲音,透著親昵,話語溫柔懇切,溜溜的能往人心底裏鑽,好像是帶著暖意的水流,流淌進去,就將不舒服地地方都熨燙平整了。
我很認真的對他說:“我不睡,我要等石榴回來。”
“天亮就會都回來的,你安心睡。”聶驚歌騰出一隻手,手心蓋住我的眼睛,“這樣子就很容易睡著了。”
眼睛被溫暖的東西遮擋住,明明是一片黑暗的,我卻安心下來。
天既然已經黑了,那麼離天亮也就不遠了。
聶驚歌的手,放緩的節奏,一下一下拍在被子上麵,他也沒有多餘的話,隻是通過舉動讓我知道,他一直會留在我的身邊,不會離開,不會放棄。
我捏著衣服角的手,漸漸的,漸漸的放鬆開來,隻是用小手指勾住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