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走到墓地前,他們兩人的腳步被低低的哭泣聲給頓住。
“晨軒,我真的不是有意的,請你原諒我,好不好?”卓茹昕整個人像做錯了事跪在地手抓著賀晨軒的褲腳不停地求原諒。
當霍瑞久準備帶著她往前走時,林喏喏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拉住他,走到墓地前的大樹旁。
菩提樹十分高大,可以將他們擋住,隱蔽的躲在樹後的他們能聽到墓前卓茹昕的說話聲,也能清楚的看到賀晨軒的表情,還能不被他們察覺,可以說是天然的保護屏障。
卓茹昕一直在不斷的求饒,然而賀晨軒卻無動於衷,直到卓茹昕說出王子濤的名字,賀晨軒冷著的麵孔才有了反應。
林喏喏是極難看到冷麵的賀晨軒,在她麵前的賀晨軒素來都是陽光、向上,全身上下散發著如小鮮肉一般的朝氣,好像無時無刻的他渾身上下都有著用不完的力氣。
現在冷麵的他竟有點神似霍瑞久,林喏喏虛瞄著身旁的男人,男人盯著慣常的冷麵下,朝她望過來的眼底帶著柔光,她衝他一笑沒說話。
她微微搖頭,隻是麵像,神不像。
“晨軒,你是知道的,我這也是被逼的。”卓茹昕抓著賀晨軒的褲腳,“要不是你逼我,我也不會這樣做。”
不等她話說完,一直不出聲的賀晨軒終於開口道:“是,是我逼的你,但卓茹昕你也太狠了,濤濤那麼小,你明知道有一夥人一直盯著,你還騙他,眼睜睜的讓他一人出去,出去送死……”
“我也不想的,晨軒,我真的知道錯了,求你,求你原諒我,好不好?”
此刻的卓茹昕兩眼通紅,語氣低三下四,可聽到林喏喏的耳朵裏全成了犯罪凶手在開庭時,為了博得法官的同情減輕罪行,減少自身的負罪感而偽裝出來的樣子。
“晨軒,濤濤雖然走了,但還有我們的孩子呢,再等再等七個月我們的孩子就會出生,那個屬於你屬於我的孩子,就會誕生在這個世界上……”
……
“告訴我,告訴我怎麼回事?”林喏喏痛苦的雙手抱著頭蹲在菩提樹旁。
霍瑞久也同她一樣蹲下身來,大掌伸著環抱住她,用著最溫柔的聲音向她敘述著院長和他那邊調查過來的情況。
“小乖,這不是你的錯,不要再自責了,好嗎?”霍瑞久捧著她的臉,看著她眼眶處掉落豆兒大滴的淚珠,卻找不到可能撫慰她心裏創口的良藥。
因為他知道不論怎樣的話,怎樣的為她開脫,都逃不過人死不能複生這個理。
蹲在樹後的她安靜的出其,兩手環抱著雙膝,頭頹的搭在膝蓋上,遠遠看去瘦瘦的,小小的,好似風過一吹極倒。
霍瑞久沒再說話,靜靜的陪在她的身旁,隨著她的哀傷而哀傷,隨著她的沉寂而沉寂。
仿佛這一刻,兩人的時間停滯在玻璃罩下的他們,而菩提樹前,卓茹昕依舊拉拽著賀晨軒的褲腳,嘴裏一直不停的求原諒,那個原來高高在上、驕傲如孔雀的她不知是歲月匆匆,還是天道輪回,竟變成卑微的代言。
不知過了多久,上午還是風和日麗的,現在飄起小雨。
雨點或多或少的打在他們四人的身上,卻深深烙在他們的心上。
那天的她,最後暈厥過去被霍瑞久抱回了家。
林喏喏她以為按照她以往的性子當聽到卓茹昕再說王子濤的死是她一手釀成時,她會如以往那樣衝出去,去斥責卓茹昕的惡毒。
其實,她是真的想這麼做,但她不敢。
不敢在那樣的情況下見到卓茹昕,是的她怕,她怕斥責到最後,被卓茹昕反過頭來斥責她,因為追根到底王子濤真正出了車禍,導致搶救無效死亡是因為她,她才是一切的罪魁禍首。
所以當林喏喏說服霍瑞久次日一人來到王子濤墓地時,沒想到在這又一次碰到卓茹昕。
走到墓碑前,卓茹昕望著她,她望著卓茹昕。
在陰天下,沒有太陽,同樣也沒有烏雲下,她們就這樣不期而遇。
她們的不期而遇沒有像電影裏那種相視而笑,而是那種互相的眼底都寫滿了對對方的恨意,恨不得下一秒在眼神裏將對方殲滅。
“你終於來了。”卓茹昕開口的第一句話。
林喏喏沒有急著應她,隻是帶著有恨意的盯著她看,然後隨著卓茹昕手上不自覺的動作視線往下掃在她的小腹上,再往後看到她放在小腹上的手,又下一秒離開似乎有些尬的背在身後,臉上露出那種比哭還難看的苦笑,像極了小時候孤兒院後院裏種的那種苦瓜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