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靡一走之後,便再沒有回來。
落雁悵然地從早上等到黃昏,終於確信他是真的已經離開,甚至明白即使到了下一個月,他也不會再背著竹簍帶著大黃狗,從村裏走路到城中來看望她。她的心情莫名地失落,像是他每日都給她送花,但是自從被發現的那夜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一樣。
她不該一時心軟,沒有細想就讓歸靡留下來。
事情淪至這樣的地步,全部都隻能怪在她的頭上,落雁深深地自責。歸靡離開楊府之後,大概是已經回了村裏。她不可能撇下正在繡的錦帳把他追回來,況且見了麵之後,她又該怎樣向他開口解釋?他一定是已經察覺了她的想法,所以才會選擇自己離開。
如果她足夠勇敢,她和歸靡或許已經成為愛人。
但她卻在最後的關頭怯懦退縮,他們之間是不是從此隻會成為陌路人?
歸靡帶著大黃狗從村裏來到城中,與她在商街相遇,那時他的褲腿和鞋麵上沾著零星的泥巴,胸前的衣物被汗水浸濕。他和她坐在高牆下,不需要說任何一句話,但是心頭已經可以平靜下來。
那個沉默無語的男人,不止一次地讓她動容。
不管什麼前因後果,落雁知道自己,因為歸靡的離去是真的有了難過的感覺。
清歡中途折返替楊越辦事,次日又離開了府裏。
有力跟隨著楊越到鄰近的州府辦貨,出門了整整十天之後才回來。
而這段期間,落雁一門心思都花在繡花上麵。不僅白天幾乎不離座地坐在繡花架子前麵,就連夜裏她也點著燈燭,一直繡到夜深才肯上榻。她希望可以盡快地,繡完這幅“蓮生九子”的錦帳,這樣她就能回到村子裏,再過上往日那種平靜沒有困擾的生活。
楊越在旅途中因為過份勞累而染病,所以回來之後閉門謝客了好幾天。
落雁在廚房裏麵經過,都能聞到濃重的藥味,而月桂在灶台前一邊炒菜一邊忙著煎藥。她的眼前浮現起幽深似寒潭的眸光,那個溫文爾雅的男子,即使是生病也沒有親人在身邊問候。
她不由得怨怪自己,為什麼沒有把端午的香包送給他。
在他們的村子裏,每逢端午都要配戴香包祈佑健康平安,假若她把祝福送上,楊越或許就不會輕易染病。
這天落雁從下人房吃完午飯出來,正好在庭院中碰到郡主帶著貼身的婢女彩屏進門,她穿著碧綠色的纈裙,月白刺繡的錦緞上裳,身姿清麗宛如盛夏開放在池中的碧蓮一般。與上一次相見比較,她眉眼間的神情舒展了許多,越發顯得氣質動人。
“落雁姑娘,過來吧。”
“郡主。”
落雁連忙走了過去行禮,“叫我落雁就好。”
“我是來看楊越的,你陪我一起去吧。”
她微微地笑起來,明媚的陽光照在她的臉上,膚色晶瑩如玉。落雁已經不止一次看著她看到走神,如此俏麗而又沒有架子的郡主,實在是很難讓人與她產生隔閡。既然她已經開了口,她也就沒有辦法拒絕,跟在她的身後向著楊越起居的閣樓走去。
“落雁,你走快一點。”
郡主稍稍地,停下了腳步等她。
落雁連忙搖頭,“郡主的身份高貴,落雁不敢同行。”
“懂禮儀,知進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