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越的臉色蒼白如紙,他知道清歡是動了真氣。
他不虧是將門之後,性情竟然是如此剛烈,王爺的性命被捏緊在他的手中,隻要把茶碗的碎片割下去,他的頸脈立即就會鮮血噴湧神仙也難救。
“楊越,我們徐家的人,從來就不會服軟。”
頸部滲出了血絲,但是承陽王爺的神情依然平靜。他的一生自負,從來不曾向誰低頭。謝楠以及楊越的娘親,都早已經歸於塵土,隻有他像是禍害一樣還留在了世上。就算今日走不出這間客棧,也最多就是與他們在泉下相見。
“我明白。”
楊越的臉色仍然沒有恢複,但是眼神卻變得銳利起來。
落雁掩口驚呼,楊越素來都是性情溫和的人,他的眸光每每讓她聯想到午夜的寒潭,但是那股幽深變作刀劍般鋒利,他心裏在想什麼?
瓷碗敲在桌子的邊緣,四分五裂碎開的聲音響起。
楊越執住了一塊茶碗的碎片,在自己的手臂上麵重重地劃過。“清歡,如果你一定要有人以命相償,就用我的性命來抵。”
他的這一下劃得非常重,殷紅的血跡一下子就染濕了月白的外袍。
清歡錯愕地看著他,而楊越隻是揚起了唇角,他們謝家有歸靡和清歡這樣的後人,先祖可以泉下含笑,希望他也沒有令他們徐家的先人蒙羞。
“少東主!”
落雁掙開歸靡撲了過去,用力地按住了楊越的手腕。
他的這一記隻是為了向清歡表明決心,假若她不阻攔,他下一個劃破的地方一定就是手腕的血脈!
“落雁,感激你在這樣的關頭,仍然會關心我。”
楊越的眼中露出欣慰之色,縱使落雁不肯離開歸靡答應留在他的身邊,但她在心裏麵始終還是把他當作了重要的人,她能夠做到這一點,已經可以讓他無憾。
“楊越,住手!”
王爺沉聲地喝止,楊越突然之間選擇自殘,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用震驚的目光一直注看著他。八歲他就把楊越送出了王府,此後父子之間幾乎不曾有過單獨的相處,但縱使是這樣他都沒有怨怪過他,仍然在心裏把他視作父親,甚至在這樣的時刻願意以身相代。
“為什麼一定要有人死去才可以了結?”
落雁的手心被楊越的血跡染紅,她突然之間衝著王爺和清歡,雙膝跪在了地下。“王爺、清歡哥,求求你們不要再這樣下去。隻要退一步就可以海闊天空,將軍和秋葉姑姑即使在泉下,也一定能夠安息的。”
她聲淚俱下地向著他們跪拜,“我求你們,誠心的求你們,不要再這樣了好不好?”
被傷透了心的哭聲,在屋子裏麵回響。
歸靡舉步走近清歡,伸出手按住他拿著茶碗碎片的手腕。
“大哥!”
清歡的目光閃爍,歸靡眼神堅定地搖了搖頭。
他把清歡手中的茶碗碎片拿走,而清歡隻是一直看著他卻沒有再反抗。王爺恢複了自由,而楊越立即大步走到了他的身邊。落雁捂住臉仍然跪跌在地上,總是在最關鍵的時候,歸靡再一次沒有讓她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