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帶著楊越回了王府,楊越臨走前承諾會通傳消息。
在等候王爺上書請旨之前,歸靡帶著落雁還有清歡和洛叔,一起回到了謝家的舊地。昔日樓閣相連的屋宇,眼下已經荒廢,門庭冷落並且長著雜草。一株枯樹在寒風中瑟縮,庭院當中冷冷清清。
歸靡在門前下了馬,然後把落雁也從馬背上抱了下來。
洛叔和清歡跟隨著,也在身後下了馬。
歸靡用粗糙的手指,磨娑過門前長了苔痕的石獅子。當日他與父親要去練箭場,才滿周歲的清歡搖搖晃晃地跟在後麵,結果滾下了梯階額頭撞在底座之上,流了許多血幾乎就沒能養活。
這裏曾經是他們的家,每一處地方都充滿著從前生活的記憶。
家變之時清歡才滿周歲,早已經對舊事沒有記憶,但是他看著歸靡緬懷地追憶,心情也變得跟他一模一樣。
謝楠戰死沙場之後,將軍的封號被褫奪,將軍府也被查封。
這所舊宅一度被賣給了商賈,但最後還是廢棄掉,已經有很多年無人居住。樹高千丈,葉落歸根,他們今天終於都回到了這裏。
洛叔屋前屋後地巡視了一遍,把看守的老人帶了過來。
“這是大公子嗎?”
耳朵和眼睛都已經不靈光的看守老人,上下打量了歸靡了許久,才看清楚了他的樣貌。他顫栗著握住歸靡的手,流下了激動的淚水。雖然謝家的舊宅幾度轉手,但他始終留在這裏作看守,今日終於等到了故主重回。
歸靡向著老人點頭。
他離家的時候已經十歲,對這位叫做“東伯”的老人仍然有模糊的記憶。
“大公子?”
歸靡一直不開口,東伯遲疑地看向了洛叔和清歡。
“大公子出了一點狀況,所以現在無法再開口說話,但你的心意他都明白,謝謝你十幾年來一直守候在這裏。”
洛叔在旁邊代歸靡回答,雖然謝楠的事情平息了,但他的嗓子已經不可能再回複,這個遺憾要一生都伴隨著他。歸靡感激地向洛叔點了點頭,多謝他代替他答話。洛叔本來有些耿耿於懷,但歸靡對自己的缺陷卻是毫不介意,他也隨之釋然。
歸靡與清歡兄弟重逢,然後又一同回到故裏,他十七年來一直照顧清歡,今日到此他的責任已盡,即使是下到九泉也可以,向曾經對他有過知遇之恩的謝楠交待。
“應該的,應該的。”
東伯抹著眼淚把大門推開,引了他們一行人進門。
進門所見果然一如預料中的,窗門上麵的糊紙早已經破損,冷風呼呼地灌進屋子裏,如果不經過好好地修緝,根本連人也住不了,而且最重要的是房子當初是被朝廷查封,歸靡和清歡的手中並沒有屋契,最多也隻能夠是這樣進來看看。
假若真的要住下,他們還需要想辦法把房子贖回來。
“亂成這樣真是可以。”
清歡用腳尖踢著地上的木板,上麵都積滿了灰塵,他踢了一腳之後便四散揚起。
“你就是在這裏出生的。”
洛叔不以為忤地把一張倒跌的椅子扶正,東西沒有了可以再購置,但人沒有了就什麼都沒有,所以他既是慶幸當初保全了謝家的兩兄弟,又感慨謝楠將軍的早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