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02——戴著麵具的我(1 / 2)

死而複生之後,我叫白。

至於死而複生之前,我還有另一個名字——蘇幕遮。

是一個詞牌名,是我的媽媽取的,我猜有它特殊的含義。

我一直都想知道。

所以我一直都在尋找。

哪一天我要是知道了,也就等於我已經找到他了。

自從夜叫我白,漸漸的我也愛上了這個簡單而又幹淨的名字。

不過,你們也可以叫我蘇幕遮。

此前,我已經被人叫過十五年蘇幕遮了,但也隻限於我的媽媽和奶奶,其他人一般都不叫我蘇幕遮。

他們一般都戲稱我為怪物。

當然,他們更喜歡稱呼我為麵具人。

顧名思義,我戴有一張麵具。

有人說這世界每個人都戴著一張或者多張不同的麵具,但我的麵具和他們的不同,因為我戴著一張真實的麵具。

一張用木頭雕刻而成的麵具。

一張我的母親親手用木頭給我雕刻而成的麵具。

麵具呈白色,似白楓木,但又不是,有淺淡而神秘的清香。

雕刻的是一張年少而清俊的臉。

那張臉我並不認識,從未見過。

戴上那張麵具的那一年,我才九歲,那張臉看起來要比我成熟太多,雖然也很稚嫩,但已經成年。

那時還很無知的我,天真的以為那張臉可能就是我長大以後的模樣,亦或是我母親深愛著的那個男人年輕時的模樣。

可是,我的母親專門為那個男人雕刻了一尊木像,這張麵具臉和那個男人沒有任何相似之處。

等我漸漸長大,我才明白,媽媽並非神仙,沒有預測能力,所以不可能知道我長大以後的樣子。

但隨著時間的流逝,自然而然的我便接受那張精致而又怪異的麵具臉。

我也自以為長大後我就是那個模樣。

自那天開始,我便一直戴著那張麵具臉生活。

可是生活,總是不易的,還需要照顧我的媽媽和奶奶,那就更加不易了。

我需要掙錢,所以我在大洋百貨門前的廣場上的一顆桂花樹下擺了個簡易小攤。

擺攤自然是賣東西,但我賣的是手藝。

我的媽媽是一個木雕師。

媽媽從未教過我,甚至嚴厲禁止我學習木雕,但並不妨礙我自學成才。

我想這就是天賦,也是一種遺傳。

所以我也成為了一位木雕師。

隻是一連出攤三天,都未做成一筆生意。

盡管我當場以極快的速度和嫻熟的技法雕刻了數隻惟妙惟肖的小動物,過往和圍觀的人們仍然不買賬,就跟一些好電影一樣,隻是叫好卻不叫座。

因為我不會說話,不會宣傳,更重要的是我戴著一張木麵具。

那張麵具雖然精美而好看,但它終究隻是麵具,不是人皮麵具。

世人都喜歡戴著人皮麵具,唯獨我帶著木頭麵具,在他們的眼中自然是異類或者怪物。

來來往往的人看到我都會投來異樣的眼光,有些輕聲議論著什麼,他們甚至不願意靠近我,我感覺自己是隻耍戲的猴子,或者是瘟疫。

時間一長,我便習慣了他們的目光,很多人也習慣了我的存在,我知道他們很想看一看我麵具之下的真麵目,但我不敢給他們看,因為我怕會嚇到他們,而且,我恐怕也沒有辦法給他們看。

出來賣藝並沒有錯,但是,如果嚇倒他們了,那便可能是我的錯了。

做人做事,應該要盡量少犯錯,當然,想要不犯錯,卻是不可能的。

便是那位偉大的孔聖人,一生中或多或少也有一些陰暗和汙點,隻是他的偉大和光明被無限的放大,從而掩蓋了他自身的陰暗和汙點而已。

我從未想過要做聖人,我隻是想做個人,做個真真正正、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人。

但我卻無法做到,在正常不過的事情,對我來說都會顯得太過奢侈與遙遠。

我很清楚,這樣子的我,戴著麵具的我,永遠都不可能融入他們之中,成為他們之中的一員。

我知道,我被他們,被這個世界早已排除在外。

所以,我奢求的並不多,我隻是想要好好的活著,好好的活下去,找到他,如斯簡單而已。

出攤第四天上午十一點半我準備收攤去吃點東西的時候,終於有個圍觀的四五歲的小男孩硬是吵著他的媽媽要一個雄獅木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