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過去,那天正好是星期天,上午九點半我便到了大洋百貨。
我依然坐在那顆桂花樹下,擺開我的攤位,靜靜地等候。
有些期待,也有些緊張。
因為那天是我和那個女孩相約的日子。
那天正好是休息日,我的出現再次引起了很多人的側目、圍觀和議論。
可除了不在意,我還是隻能不在意,戴著麵具的我,連偽裝都不必,這倒是省事。
我坐了不到三十分鍾,有三個年輕男子排開眾人,來到了我的麵前。
因為天氣有些悶熱,三人都穿著背心,他們裸露的右臂上都有難看而可怖的紋身,頭發也都染了顏色,吊兒郎當又流裏流氣,一看就不是什麼好貨。
其中胳膊上紋虎,一頭黃發的男子直接一屁股坐在我麵前的椅子上,他一邊啃著手中的油條,一邊看著我,含糊不清而又不懷好意道,小子,聽說你是木雕大師?
不敢。我不動聲色的看著他。
他邪邪一笑,吞下最後一點油條,就著包油條的紙擦了擦手指上的油漬,隨手將沾滿油漬的廢紙仍在我的麵前,不知是否故意,不偏不倚正好打中了我擺放在地上的雄鷹木雕。
雄鷹木雕晃了幾晃,倒是沒摔到,我微微蹙眉,但並未多想和深想,我很確定,我並不認識他們。
但我知道他們絕非善類。
如果他們要找我麻煩,那也無可避免,我沉著應對便是。
如果不是,那自然最好。
不好意思。虎紋男子口中說著歉意的話,臉上卻毫無歉意,反而一臉的不羈和戲謔。
我沉默不語,隻是靜靜地看著他,看他意欲何為。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無非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他掏出一包黃鶴樓牌香煙,抽出一支自顧自的點燃,美滋滋地深吸一口,吐出濃濃煙霧,享受般笑道,飯後一支煙,快活似神仙。
隨手將剩下的半包香煙瀟灑而豪邁地反拋給了右手邊的黑色蛇紋男子,蛇紋男子眼疾手快的接在手中,感激涕霖道,謝謝森哥。
原來,有時候收買一個人,如此簡單,隻是半包香煙便可以。
蛇紋男子抽出兩支香煙,一支遞給了站在森哥的左手邊的黑蝙蝠紋男子。
兩人點燃香煙,一番吞雲吐霧。
我靜靜地看著這一切,很奇怪,不知道為什麼,他們的言行舉止在我的眼裏,就像一群滑稽的小醜。
當然,我知道我也很醜,但我不是小醜。
我認真的生活,認真的對待每一天每一個小時每一分鍾每一秒鍾,認真的對待每一個對我抱著善意和惡意的人。
有人說,認真的人最美,我當然希望這句話是對的。
可他們,即便做小醜,也不認真,甚至一點也不合格不專業。
麵前的森哥朝我噴出一股濃烈而刺鼻的煙霧,我並未避讓,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他那雙狹長而奸邪的眼睛閃過一抹詫異和輕蔑,隨後微微笑道,木雕大師,麻煩你給爺我來個全身雕像。
我仍然不說話,一動不動,如同木雕般凝視著他。
他麵色微凜,微微眯起眼睛,打量著我,眼中閃過一抹陰森和煞氣,冷冷道,你是聾子?
不是。我的回答淡然而平和。
既然不是聾子,老子的話,你怎麼不答?他目光灼灼地盯著我,顯得有些咄咄逼人。
我淡淡道,不想回答。
你他媽很沒禮貌。他還沒動怒,他右手邊的黑蛇紋身男子倒是先怒了,怒氣騰騰的盯著我,一副隨時準備揍我的架勢。
我淡然而隨意地瞥了他一眼,並未將他放在眼中,然後看著森哥的眼睛,微微笑道,禮貌也要對人。
你罵我們不是人?黑蛇紋身男子咆哮著,便欲對我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