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四月,初暑時節,天氣漸轉炎熱,日暮後卻是清風送爽,舒適宜人。
今晚月無光,星無影,陰雲四合,夜色昏昏。晚風掠處,棲息枝頭的夜梟發出一陣詭異的啼鳴“咕咕,咕咕……”,回蕩在看似平靜的夜空之中。
逡巡三更,更夫抬眼正望見夏府的鎏金牌匾,光彩炫目。他冷哼一聲:“官家,管財之家,當真好氣派呀!”
一個影子驀地從他頭頂掠過,他一個激靈,急忙抬眼瞧時,子夜寂寂,四下無人。
他揉了揉渾濁的雙目,低歎一聲:“年紀大嘍,眼睛都不中用了,還以為看見鬼影兒了!”說罷他打起三更的鼓點,一慢兩快,“咚!——咚咚!”,漸漸去得遠了。
夏府,三重庭院燈火通明,一批巡夜家丁正繞過中院的假山樓閣。
一道黑影驀地從廊簷上閃出,輕輕一點長廊的欄杆,清風一般飄過拱月門進了主院。起落間如行雲流水,竟未帶出一絲風響。
一眾家丁渾然不知,繼續巡邏。
黑影輕盈地落在一個小閣樓上,趁著內院裏守夜的家丁打了個嗬欠,身形一展如蜻蜓點水,轉眼間便從小閣樓飛掠到西廂屋脊之上,無聲無息如鬼魅一般!
黑影蟄伏在濃濃夜色中,一方黑巾遮住了麵容,但璀璨雙目耀如星石。
沒有人發現守衛森嚴的內庭中暗藏危機!
一頂轎輦悄然向夏府隱秘的側門移來。‘篤篤篤’叩門聲響起,立時有一家丁開了門,畢恭畢敬地將轎子讓了進來,又報到:“回老爺,貴客到了。”
一人身著對襟長袍已匆匆迎了出來,因為身材精瘦,袍子稍顯寬大,套在他身上令人有種“沐猴而冠”的錯覺。
他捧出一張殷勤的笑臉迎上去:“大人辛苦,下官已備好了上等的‘青城雪芽’,快請進!”
轎中下來一位中年人,朗聲說道:“夏大人太客氣了。”他雖身著布衣,但舉手投足間流露出一派官家威嚴。
夏府主人夏之用拱手將來人迎進書房。
此時一直伏在廊脊上的黑影終於動了,待巡夜的家丁過後,黑影縱躍而起如鴻雁淩波,悄無聲息掠到書房上,翻身到屋簷下,又使一式‘倒掛金鉤’探身伏在窗上,傾聽書房內兩人的密談。
誰料片刻後忽聽一聲大喝:“抓賊”,一個少年男子從高牆外翻過直奔此處!
少年玉冠束發,天庭開闊,濃眉斜飛,麵如璞玉,眼角眉梢略帶著不羈的笑容,神采奕奕,灑脫飛揚。他一襲墨衫,氣宇軒昂,周身隱隱逸散出幾分威嚴的霸氣!
原來那黑影進入夏府之時便引起了這少年的注意,少年遠遠見著黑影進了夏府,隨後也悄悄跟了進來,看黑影有所舉動,以為是江湖飛賊盜竊官家,熱血沸騰,忍不住便要替天行道。
此時夏府的家丁仆役們也蜂擁而至,大聲喊嚷著抓刺客,眾人高舉火把,張弓搭箭,一時間夏府如湯鍋滾沸!
夏之用慌忙出來,急喝:“快放箭,千萬別讓他跑了!寧可錯殺不能縱放!”
亂箭齊發,箭矢如飛蝗朝黑影攻來,黑影騰挪閃避,雙掌翻飛鉗住幾隻流矢,朝箭雨發出的方向運力擲去,登時有幾人應聲倒下!
少年翻身躲過箭矢,瞥了一眼夏之用,低聲咒罵:“好你個不知好歹的老小子,連我也射,看小爺回頭再好好收拾你!”
少年健步如飛,眨眼已奔到黑影身旁,使一個‘掃堂腿’力道千鈞向黑影下盤橫掃!
黑影縱身騰挪飄然翻飛,避過他雷霆一擊!
少年甫一轉身,隻見黑影雙腳已急電般向自己攻來,急忙用雙掌格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