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嘯今拜完父母,和師父細煙孤回到木屋,滿心惆悵。
第二天一早,細煙孤隻身出門,四下巡視一周,並無任何異象,回到木屋,悄然坐在那把木椅之上,看著遠天白雲掠過,天空一片湛藍。
過不多久,龍嘯今出屋,神色黯淡,兩眼無神,整個人無精打采。
龍嘯今也抬目望著天際,晴空如洗,空氣也格外清新。要是往日,遇上這樣的好天氣,他定是心情舒暢,說不好還要打幾套拳法,活動活動筋骨。可今日興趣全無,他好像隻能慵懶地靠著門框,無聊地看看天空了。
可天空什麼都沒有,哪怕一隻飛鳥。
細煙孤看出龍嘯今心事,也不追問, 隻是淡淡說了一句:“嘯今,你今日要離開這問天島。”
龍嘯今聽出師父言語之意,雖然師父口吻像是征詢他的意見,但口氣卻更像命令。
他隻是點點頭,“嗯”了一聲,再未說話。
細煙孤道:“自此以後,你隨身不再佩劍。”
龍嘯今不解師父用意,道:“不再佩劍?”
細煙孤道:“對。佩刀。”
龍嘯今環視一周,道:“刀?哪裏有刀?”
細煙孤起身,揮手示意,龍嘯今領會,隨細煙孤離開木屋十步開外。兩人停步,細煙孤雙掌合十,口中念念有詞,龍嘯今卻聽不清楚,隻見師父突然將兩掌掌心朝上,隨即兩手向左右兩側揮去,又喊一聲“開”,剛才好端端的木屋,登時四分五裂,木塊全都變成碎末,飄向天空,慢慢消失。木屋消失的地方,卻斜插著一柄光芒鋥亮的刀。
龍嘯今走過去,抽出刀,騰起一縷煙塵。
煙塵落盡,隻見一把黑色的刀鞘。
龍嘯今看著這柄斷刀,刀身不過一尺,銀色刀鋒卻異常鋒利,陽光底下,閃耀著刺眼的光芒。
龍嘯今回身望著師父,師父眼神堅定,卻也有些許脈脈之情。
“倉”一聲,刀入黑鞘。
細煙孤雙目盯著龍嘯今腰間,久久不語。隻是靜靜地盯著。
龍嘯今垂目一看,是那柄被師父夾斷的斷劍。
細煙孤道:“棄了它吧。”
龍嘯今從腰間抽出斷劍,蹙額凝視許久。忽然用力拋向天空,那柄斷劍在百步之外落下,斜插在地麵,像一根旗杆。
棄了斷劍,斷了執念。
龍嘯今心中一片迷茫,他不知道出了問天島以後,他應該做什麼。
但他心裏明白,自己是不會殺人的。尤其用刀。
他從來沒有懷疑過師父的話,哪怕一句,從小到大,他都謹遵師命。
今天也不例外。因為,師父的話從來沒有錯過。
可是,當他聽到師父要留在問天島,他獨自遠行時,他還是錯愕了一下。
他太習慣有師父的伴隨了。師父在身邊,即使幾天不說片語,他心裏也倍覺踏實,好像師父就是他聊以慰藉的靠山,是他精神上的指引。
但是,自己獨自出島,他感覺心裏空落落的。
師父不會離開,因為他要修術。
龍嘯今出了問天島,回眸再望,眼前景致,卻和來時完全不同。原來等他步入平坦之地,問天島竟然浮起,越升越高,漸漸隱入天際,和白雲融為一體,若不是知道真情,誰會料到天空之中飄浮的雲朵竟然是一座島嶼。
龍嘯今微微一笑,轉身離去。
行了幾日,看見一座城郭,城門之上幾個漆金大字“無麵城”,龍嘯今暗中奇怪,這城名字也是起的怪異,“無麵城”,到底怎樣一座城池。心中這麼想著,信步走去。
城內卻和一般城市並無二致,行人熙攘,車水馬龍,各色建築,鱗次櫛比,集市繁忙,頗為熱鬧。
龍嘯今行至一座茶亭,找了一處閑靜坐處,便喚了小二。
隻聽一聲“來嘞”,從裏房跑出一個灰麻布衣的少年,“客官,您喝哪一種茶?”
龍嘯今抬頭看去,驚得從椅子上跌下。那小二生的奇特,整張臉麵居然沒有七竅,好似一張白紙,異常平整。
龍嘯今見得這樣人物,心髒已是狂跳不止,心裏有一萬個驚奇和困惑:“這樣一張臉麵,到底怎麼瞧得見人?又從何處發出聲音?”
那小二彎腰卻要扶他,他不自禁後退一些,再看那張白紙一般的臉麵,心間十分驚懼。
“客官,看您這般模樣,定是初到無麵城吧?”
龍嘯今聽小二這樣一說,心裏恐懼減了幾分,卻還是不解這小二聲音到底從何而來,又是怎樣瞧得見他的。
“客官,您莫驚慌,初來無麵城的人都是您這般表情,我們都已習慣了。”
龍嘯今心裏發苦,你們都已習慣,我這樣的陌生人卻是全然不習慣,我堂堂男兒,竟被你這樣的模樣嚇得兩腿發軟,站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