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嘯今被唐周生拉硬扯道習武廳。這習武廳端的是廣闊豪氣,各式奇門兵刃一應俱全,看得龍嘯今瞠目結舌,想著這名門望族,果真氣勢恢宏,非同凡響。
到了習武廳,唐周卻一屁股坐下,懶洋洋地打著哈欠,他昨夜和龍嘯今飲酒敘話,興致所至,東天泛出魚肚白是,方才睡去,清早又給馬匹暴斃之事驚擾,這一夜幾乎未曾合眼,此時早已頭腦昏沉,睡意漸濃,須臾之間,沉入夢境。
龍嘯今雖也困頓,但此時心緒萬千,對昨夜和今晨發生之事,腦中十分紊亂。
無聊之際,徘徊廳中,打量著廳中各式兵器,信手翻越著顏色泛黃的兵書法度,這些書書卷早已積滿灰塵,看來也是好久沒人翻閱了。這樣翻看了半日,龍嘯今忽然看到在一梨花木案牘之上呈著一本赭紅書卷,細看之下,並無書名,翻開再看,隻在頭頁寫著八個黑色大字“欲戴其冠,必承其重”,往後再無其他內容。
龍嘯今正在奇怪,忽然感覺身後一股熱乎乎的氣息,回眸一看,卻是唐周,正用雙眼敲他,龍嘯今一驚,道:“醒了?”
唐周伸了個懶腰,道:“醒了。”
龍嘯今道:“你這悄無聲息的,倒嚇我一跳。”
唐周笑道:“你也不困?”
龍嘯今聽唐周這樣一說,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哈欠,眼角也擠出了兩滴淚珠,伸手拭去淚珠,道:“我本來沒有睡意,你不說還好,你這樣一說,我怎麼想睡的很了。”
唐周嗬嗬一笑,道:“看來我昨晚不該打擾你,讓你失掉了良辰美景,一枕美夢真是不可多得啊!”
龍嘯今一笑,拿起剛才那本書籍,問道:“這本書卷……”
唐周探身一看,說道:“這書我也看過,完全不懂。”
龍嘯今道:“不知你發現沒有,這案牘上的書卷,都已積滿灰塵,應該是久未動過,唯有這本無字之書,書皮卻很幹淨,內頁紙張柔軟,有些灰舊,必然是有人經常翻看所致,我剛還在納悶,這麼多兵書法度沒人讀閱,為何這樣一本隻有八個字的書卷,卻好像有人手不釋卷,不停揣摩,你不覺得奇怪?”
唐周臉帶疑慮,拿過龍嘯今手中書卷,細細打量一番,道:“你說的不錯,看這卷邊就能斷定此書卷必定有人經常翻看,但也真是奇怪,我父王從未到過習武廳,閑雜人等也決然不會有機會進入習武廳。我來這裏也隻是躲個清閑,偷著酒喝,哪有閑工夫翻看這些老古物。”
龍嘯今旋著案牘轉了幾圈,並未發現其他蹊蹺之處,是以踱步到唐周身前,沉聲問道:“國相可曾到過?”
唐周眉頭輕蹙,思忖片刻,道:“自我母後煉術以後,我再未遇到過。”
龍嘯今繼續問道“他也是為習武而來嗎?”
唐周淡然一笑,道:“倒不是習武,這些書卷全由他帶來。”
龍嘯今一驚,道:“全由他帶來?那這本書卷他自然知道其中奧秘吧?”
唐周臉色一沉,抿住嘴,咬緊牙,雙目睜得燈籠一般,過不片刻,才有說道:“說起國相,我心裏頭真是一萬個不爽快,他平日裏不潛心政務,偏偏湊巧的是,隻要父王有什麼緊急事件想找他磋商,他定然會說出我母後煉術體弱,需要看顧,父王見他悉心照顧母後,也不好多究,可你昨日也已聽他說到,母後近日身體又有欠佳……”
龍嘯今臉色凝重,心中一忖,複又問道:“王上竟沒有起疑?”
唐周無奈歎道:“誰讓他當年輔佐父王躲了這焦土之痕呢!”
龍嘯今探道:“你好像不喜歡國相?”
唐周抬眼瞧了一眼龍嘯今,幹笑道:“我這性情,自然不喜歡不拘言笑之人,特別是那些費盡心機算盡天下之人,可他卻又偏偏是這樣的人,我隻好道不同不相為謀咯,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龍嘯今不以為然,他知道唐周性情古怪任性,但心胸敞亮豁達,絕不會跟一般人計較,昨日見到國相,好像成見已深,今日又說出這般話語,決然不是因為國相神色冷峻計算天下,他這樣怨念國相,定是心中有其他緣由,可是這緣由卻不願說與別人聽,由他自己內心承擔,在他心間,說不定也有什麼苦衷,所以才扮出一副大大咧咧不計小節的姿態來,那他到底為何如此?他心中到底藏著什麼秘密?龍嘯今全然不知。
唐周沉默片刻,把手中收卷塞給龍嘯今,道:“這八個字說不定是有人說給我父王聽的,隻是他或許不會知道,父王從不到此,他也是白費心機了。”
龍嘯今沉吟道:“你的意思是這句話是國相要說給你王上聽的?他為什麼不直接說給王上聽?”
唐周道:“或許他有別的打算也說不定。”
龍嘯今更是疑惑,道:“可他明明知道王上從來不到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