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了一會兒,有宮人進來,陪著紅色漆盤,用紅布蓋著,不知道是什麼。
宮人跪下,道:“皇後娘娘聽說王爺受傷,特命人送來這棵人參,供王爺補身子。還說,之後請王爺千萬小心周遭,千萬別再受傷,讓人擔心。”
域王爺接過盤子,揮手讓那人退下。等殿內隻剩他和納蘭,他才冷笑一聲,一把扔了漆盤,一棵上好的人參滾到了地上。
“域王爺?”納蘭看著唐域稍顯單薄的身體,心裏不免微微詫異,域王爺受了重傷,唐家就這麼不在乎嗎?竟連身在皇宮的皇後,也不肯親自來探望一番。
看來阿薰郡主倒真真是對自家哥哥上心,也難怪域王爺大多時候會護著唐薰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域王爺揭開茶壺,看著裏麵靜靜躺著一片人參塊,嗤笑,道:“唐家的確是不太在意我,但是他們都舍不得我死,我死了,唐家哪裏去找我這麼聽話的棋子?所以我這宮中的藥,比那太醫院更珍貴。”
納蘭知道是如此,但聽唐域親口說出來,始終覺得詫異,唐家以唐域為恥,卻又依賴著唐域在宮中得以保全,說起來,還真是諷刺。
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接話,納蘭隻眨眨眼看著他。
域王爺被納蘭看得心裏有些蕩漾,輕輕伸出手指,戳了戳納蘭的臉,笑問:“怎麼,你又在想什麼呢?”
納蘭不好意思地笑笑,搓著手道:“就覺得域王爺一臉嚴肅的模樣,真好看。”
唐域頓時笑得桃花眼一彎,親自給納蘭倒茶:“難怪阿景要對你如此念念不忘呢。”
說道皇甫景,納蘭便沉了臉色,嘟著嘴表示自己很生氣。
納蘭搬到皇甫斐那兒的事,在這寂寂深宮就像一顆石子兒落入大海,可有可無罷了。
唐域小心問,才知道皇甫景已經忘恩負義、心狠手辣、蠻橫無理、說話不算話地把納蘭趕走了,現在納蘭正孤苦伶仃、無依無靠、苟延殘喘、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得混在皇甫斐的宮殿。
域王爺端著茶杯,被納蘭這幾個形容詞搞得有些懵,茶杯就在嘴邊,也實在喝不下去。
嗯,所以在琅雲村,納蘭你們夫子就是這麼教你的嗎?
唐域見納蘭悶悶地扣自己的茶桌,眼見上好的香木就要被納蘭扣出一個洞,域王爺心疼地伸手握住納蘭的手:“那個,我之前也勸阿景讓你去阿斐那兒來著。”
納蘭:“!”
唐域更加小心翼翼:“所以阿景不會是因為,覺得我受傷了,他愧疚,才把你送到阿斐那裏去的吧?”
納蘭扣了扣下巴:“域王爺,我覺得你可能想多了。從你這毫無邏輯地推斷來看,景哥哥應該是覺得他連你都護不住,怎麼護得住我,所以才讓我來三殿下這裏的。”
唐域:“……”
跟你們兩個說話,就必須要把天聊死嗎?
“這些我都明白,可是,”納蘭兩手拖著臉頰,悶悶不樂道:“他明明說過不會拋下我的。”
唐域見納蘭已經懂得其中厲害,便也不再多勸隻是發牢騷的納蘭,又開始安靜地取了話本看。
前兩天正看到黃瓜俠在少林學了少林拳,正要下山與菊花怪決戰來著。
沒想到納蘭卻是突然問:“域王爺,你知道翰林院的趙學士嗎?”
唐域想了想,拍了一下掌,點頭道:“記得,趙學士麼,可是這兩年才進的翰林院?”
納蘭點點頭。
“這趙學士可是個寫政論的高手。”唐域說起來,竟是止不住讚美:“讓皇帝高看他的就是因為他的一篇《富國策》,借古喻今,內容全麵,見解獨特,邏輯清晰,嗯,文采斐然。”
說到這裏,唐域便又想起來趙學士的女兒不就是在皇甫斐宮裏嗎?難道……
唐域佯裝詫異地捂住嘴:“原來你是這樣的納蘭!”
“怎麼了?”
唐域左右看了看,過去把納蘭圈在懷裏:“你說,你是不是對人家趙學士的女兒起了歹念?嘖嘖嘖,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碗裝啊!”
“呸呸呸,”納蘭把事情悄悄告訴唐域:“我就是想做一回月老,讓有情人終成眷屬。”
許是同樣作為官場棋子的遭遇,唐域也對淳兒抱有同情,他同意地點頭,答應會幫助納蘭。
隻不過他忽然嚴肅道:“納蘭你太年輕,說自己是月老不太好。”
“那該怎麼說?”
域王爺再一次嚴肅:“紅娘。”
“滾!”
你怎麼不說是媒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