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小葉有說有笑回到墨園,看見初蘭正手捧床褥被套準備拿出去曬個透,難得陽光這樣好,她前幾天就惦記著這事兒。
初蘭注意到我們迎麵而來,先是一笑,等目光落在小葉紅腫的臉頰上,嚇得嗓音變了調:“好端端的怎麼會弄成這樣?你不是去賬房領銀錢麼?”
初蘭的焦急很真切,她身為奴婢肯定看出來小葉臉上的傷是如何得來的,也就隻有我後知後覺,身邊的丫鬟老被人欺負,我卻愣是沒敲出端倪,還心安理得過自己的小日子,我這主子當得真失敗。
小葉調皮地吐了吐舌頭:“初蘭姐,別說了,已經不疼了。”她是不想我再添愧疚才這麼說。
初蘭秀眉皺起:“回頭我給你臉上擦點藥膏,腫的這麼高至少要兩三天才能消去。”
我看她手上有活,便自告奮勇道:“初蘭你告訴我藥盒在哪,我替小葉上藥就好。”小葉是為了我和釧兒鬥嘴才讓香夫人抓住機會借題發揮,怎麼說我是始作俑者。
初蘭一愣:“消腫祛瘀的藥在奴婢屋內的小桌上,白底藍瓶。”
“我記住了。”說完我就拉著小葉去初蘭屋裏。
雖是初蘭的屋子,實際上是初蘭和小葉同住,她們是近身服侍我的婢女,因此分在一塊,芸姑姑則單獨一人住在她們隔壁的房間。我很少會來侍婢的住處,不禁多打量幾眼。
屋內的擺設簡單得不能再簡單,床是床,桌是桌,眼睛看得清清楚楚,唯一令人眼前一亮的是放在窗台的那個白瓷花瓶,不名貴卻潔淨,花瓶裏斜*插*了三兩枝桂花,整個屋子清香彌漫,好不怡人。也就初蘭有這麼巧的心思。
我讓小葉坐下,自己則去床邊上的小桌上找到了寶藍色的小藥盒,旋開盒蓋一聞,淡雅的香味飄出來,挺好聞的。
我學著芸姑姑的樣子用食指蘸了珍珠大小的藥膏塗在手心,然後兩隻手來回揉搓抹勻,滑膩的觸感自掌心傳來,我安慰小葉:“會疼,忍著點。”
我將右手掌心貼在小葉腫起的半邊臉上,用了些力揉按,果真小葉呲牙咧嘴倒抽一口冷氣,模樣很是誇張。為防她閃開,我趕緊用閑著的那隻手壓住她的脖頸:“這個時候知道喊疼了,當時哪裏多出來的膽子和人家鬥嘴?”
典型的說話不經過腦子,要不是貪求嘴上痛快,哪裏來的這會兒的苦頭吃?
這回輪到小葉反過來鄙視我:“王妃不是常說不爭饅頭爭口氣麼?奴婢挨了打事小,看見那盛氣淩人的香夫人嚐到苦頭比多吃十碗飯還痛快。”
敢情是拿我的話來堵我的嘴,我眯眼一笑,一個突然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毫不留情地朝她的臉頰按下去,這次有我替她出頭討個勉勉強強的公道,可下次就不一定會這麼幸運,況且李軒一旦知道他的寵妾被我打了,保不準是個什麼態度。人在屋簷下,我還是得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