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杖斃(1 / 3)

又是百無聊賴的一日,我和往常一樣躺在貴妃椅上,身上裹了厚厚的暖裘,轉眼已是深冬,院子裏冷風縈繞,好在今兒個是豔陽天,晴空萬裏,暖陽籠罩才驅逐了些涼意,在隱月殿待了四個多月,如死寂的池水,激不起半點漣漪。

我好幾天沒怎麼說話,兩名婢子變著法兒哄我開心,被我一句“話多”堵了回去,隻得在我麵前噤聲,如此空落落的隱月殿更是安靜地沒有人氣。

龍瀟過來的時候我正熟睡,婢子想叫醒我被他一瞪,嚇得花容失色,他擺了擺手示意她們退到遠處不要吵到我,而他見我在睡夢中仍是凝眉狀,睡得並不安寧,情不自禁伸手替我撫平額間的褶皺。

他秘密讓太醫在我的湯藥中加了安眠的藥材,可不見起效,我日漸消瘦,原先合身的衣衫漸寬,龍拓和雲影幾次來陪我閑聊,帶了很多好吃的,我不是提不起興致就是吃不了幾口,胸口堵堵地,精神不振,張太醫診斷多次也未查出原因,隻囑咐我寬心。

我已經不經常想起李軒,我先前怨他,以為他愛我卻棄我而去,為周全大局和穩固權勢不惜讓我落入龍瀟手中,與之前隱瞞我如出一轍,他的謀劃抱負我一無所知,被動而受傷。

我們分開後的四個月裏,除去龍瀟親手交給我的那張字條,再沒有隻言片語,他好像消失般讓我感受不到他的存在,如果不是還有宮人稱呼我為王妃,我仿佛以為這是一場冗長的夢。

李軒對我而言,的的確確就是一場真實的夢境。

從他被賜婚娶我,婚後與我不合,我們真正在一起的時間,隻有短暫的一年。

我再也沒有夢見他手執冷劍,夢裏隻有大團大團濃稠到化不開的漆黑,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我甚至不明白為何自己還會活下去,我為何而活下去?像是心裏有個聲音要衝破桎梏,卻總在最後一刻被壓製下來。

我下意識攏了攏蓋在身上的毯子,如果李軒在這兒的話,我就不會感受到這種冷意了吧。

“姐姐,你快醒醒,姐姐——別睡了,你快醒過來呀。”

耳邊有龍拓心急的叫喊聲,這孩子三天兩頭就會拉著雲影過來,簡直把隱月殿當成是他八皇子的後花園了,各種沒大沒小,十分淘氣。我又不是快死了,犯得著這樣大聲地喊我麼?

眼皮異常沉重,睜開眼最先看到的是龍拓那張滿是淚的小臉,惹人心疼:“姐姐,你可醒了,以後別睡那麼久,我怕再也見不到你。”

以他的年紀說出這樣一番話,我心如明鏡,忍不住一陣下沉,費力吐出一個字:“好。”

才發覺天色不知何時暗了下來,雲影和兩個婢子通通跪在地上,其中一人死咬著嘴唇,唇角流了血腫得老高,三人的臉頰兩側全是橫豎交錯的掌印,觸目驚心的,均不敢抬頭看我,陳福和張太醫就站在旁邊,見到他們我也明白發生了什麼,撐起精神冷道:“我自問無害人之心,仍屢遭暗算,何人處心積慮害我想必你們是死也不肯說,更或者對方拿捏住你們的把柄,不擔心你們會供出他來。”

我想了一會兒,慢悠悠道:“就請陳公公將她們幾個亂棍處死,權當給謀害我的人帶個消息,否則我這軒王妃還真是太好欺負。”

陳福一向是個識趣的人,我明擺著在氣頭上,他當即領了這差事:“奴才這就去辦。”

一麵是朝廷重臣之妻,一麵是不知名的幾個宮女,孰輕孰重還用得著掂量麼?那位是看出了些不尋常,下手卻失了分寸,時機也不恰當,宮裏的明白人豈止皇上一人?合著他誰也不幫,到時自有人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