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要嫁(1 / 3)

第七十七章 要嫁

一夜夢靨,夢裏所見都是獨孤昊那張妖冶的臉,死活糾纏著我不肯放手。待天亮轉醒,隻覺頭昏腦漲幾乎起不來身。見了鬼了,看來是時候和獨孤昊正經聊幾句,他一時執著,於他不利,於我也是莫大的壓力。

婢女為我梳頭挽發,我坐在銅鏡前,兀自想著要如何拿了李軒的畫像去與爹挑明,才不會讓他起疑。我對李軒的相貌氣度很有信心,他這般玉樹蘭芝的人,但凡爹肯見一見他,定不會覺得他不好。我發愁的是,爹對獨孤昊先入為主,又有獨孤世伯的幫襯,會不會難為李軒,叫他知難而退?

一邊是爹,一邊是李軒,叫人好不為難。若是娘還在,這些小女兒的心思有人可以傾訴,不至於如此神傷。女兒家的心事,總不好對爹說出口。

婢女取來兩套衣裙讓我選,一套粉嫩,一套天青,我隨意一指,她們服侍我換上,今日烏發上隻一支白玉簪,與身上這套青色的衣裙倒頗相配。不知為何,這個顏色上身讓我想起那晚在獨孤府外遇上李軒的情形,如墨月色下他一身青衣踏步而來,優雅如鶴,出塵脫俗,讓我很是難忘。

我抿唇一笑,這幾日越發頻繁地想起他,真有種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味道。下一回去找他,我要問問他可否想我。猶在出神,婢女來報,祁傲已候在屋外一小會,喝下了一壺碧螺春,為了等我見他。

我戴上一對素雅的耳墜,奇怪道:“他怎麼來得這樣早?昨晚不是才見過?”

“許是祁少爺有重要的事要跟小姐說呢。”

婢女的眼神說不出的曖昧,我這幾年看得多了,懶得計較:“你這看好戲的模樣,又知道什麼?”

她喋喋不休起來,不比酒樓裏的說書先生差。

“前些年老爺沒提起小姐的婚事,是覺著小姐還小,祁少爺不顯山露水,不肯對小姐表明心意,大約也以為時日尚早。眼下秦州的青年才俊誰不是眼巴巴等著娶我們小姐,連獨孤少爺都挑明了,還把獨孤老爺搬了出來,這下祁少爺倒有了動作,對小姐熱絡起來了。”

我抬眼從銅鏡裏看她一眼,這些年祁傲什麼脾氣,他初來秦府我跟小尾巴似的粘著他,他練字我看戲本子,他練劍我看戲本子,他看書我看戲本子,他對我的態度還不是一天天冷下去?他是皇族血脈,心性和我不同,好在我早看清了這一點,對他沒起不該有的心思。

我站起身:“祁少爺想做什麼,你家小姐我去見了他,便知曉了。”曦園的婢女比我隻大了一兩歲,正是少女懷春的年紀,整日能盯的人隻有祁傲,祁傲好歹是人中龍鳳,她們兩眼發光的神情我見多了,並不覺得稀奇。

去了外室,祁傲脊背挺直坐在椅子上,他神色默然,餘光瞥見我衣裙的一角時抬起頭來,聲音聽不出起伏:“你還未用早膳。”

許是婢女方才端來早膳被他瞧見,我在他對麵落座,隨手倒了杯熱茶喝了一口:“無妨,沒什麼胃口。”

“因為手上的傷?”

一覺起來差點忘記他昨晚喂我吃飯,這會想起來終有些尷尬,我斂下眼:“倒不是。對了,你找我何事?”

他從袖口取出一支竹笛,笛身間或有褐色的雲紋紫斑,我一瞧,脫口而出:“湘妃竹?”

祁傲道:“朋友路過秦州探望我,順道帶了湘妃竹給我,我閑來無事做了這支竹笛,試了音色,尚且不錯,我連帶譜了一支曲子,一並送給你。再過十日是你的生辰。”

“生辰快樂。”

他把笛子和曲譜一齊擱在桌上,我第一反應卻不是高興。

記得他初來秦府,我把他當成最親密的玩伴,每年生辰之前,我都會故意在他麵前提起要送我禮物的事,每一回他都敷衍了事,去首飾鋪子挑一樣最貴的鎮店之寶來給我,一開始我喜滋滋的,收到第三年明白了他的套路,再也沒有期待的感覺。

這一年的生辰,我及笄之年,他終於親手做了禮物送我,花了許多心思,但我的心已平靜如水:“我收下了,多謝。”

“秦曦——”

他忽然喚我的名字,似有深意,我下意識應他:“嗯?”

他目光灼灼,情意翻湧,仿佛換上一副陌生的臉孔:“你不肯嫁阿昊。那我呢?如若我想娶你,你會願意嫁給我嗎?”

我一怔,這叫什麼問題?這二人好生奇怪,我沒要嫁人時他和獨孤昊要多正常有多正常,這廂爹要我嫁人,他們兩個約好似的先後來對我表白。

對祁傲當然不能像拒絕獨孤昊那般直接,畢竟他今後是帝王,我委婉而堅決道:“你看重我,我很感激。可你要娶的人應當得起南後之位,我自問沒有這麼大的野心。”

“我沒有與你玩笑。”

他好些年沒如此嚴肅與我說話,我思忖他受了什麼刺激,他接下去道:“這首曲是我為你而寫,待你學會,我便與師父去提,我對你有意。”